玩小鸡的六四是个好同志

六四小时候很牛，记得吃过晚饭的时候，常看到他的父亲拿着一根黑乎乎的烧火棍满村子的寻他的影子，逢人便问：

见我家六四没？告诉我，我抽死他，家里的小鸡又不见了一只！

这时的六四准是和我二弟躲在我家后院里一颗叫不出名的长着杂乱枝条，横覆面积有一间80平方米宽的杂树底下，屏着呼吸，忍着头顶飞来飞去的黄蜂的骚扰，躲避父亲的追捕。

十次有九次等父亲追到屁股腚时，一钻进这郁郁葱葱的树窝里就安全得像坐了飞机的头等舱。等六四和我二弟弓着腰贴着背听他父亲的骂声时，两个人都禁不住“吃吃”笑起来了。这时已是天擦黑，他父亲耳尖听到笑声就寻着到树前，大叫道：

六四，你这龟儿子，快给我滚出来，老子今天不打你龟儿子的屁股了！

六四鬼精鬼精的，才不相信他父亲的屁话呢。这时，头顶的手电亮了，朝树丛里晃照进来，刺得六四睁不开眼，六四刚想站出去，就听他父亲“哎哟”大叫一声，手电落地的声音，黄蜂“嗡嗡”飞出的声音，和他父亲快步逃跑的声音。

这一晚六四没敢回家。等沾了一夜的露水在黎明推开家里的破木门，悄悄猫进自己的小房间时，早被坐在床上等个正着的父亲一头揪住了衣领，“噼啪”屁股上的手掌如雨后的春笋般密集。

这时的早上，我们总会看见他父亲手持黑乎乎的烧火棍满村子追打他的情形，从六四到7岁到12岁这好多年我们都看习惯了，当初的一点怜惜心全被岁月的漫长给冲刷干净了：洗衣服的洗衣服，吃早饭的吃早饭，抱小孩拉屎的照样皱着眉头……

六四这人刚出生时白白胖胖的，出生那年他爷爷刚好64岁，他父亲没读几年书，懒得翻字典，就叫他“六四”好了，指望他做像爷爷一样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人。

在六四7岁那年，家里的小鸡一天比一天少，父亲怀疑家里出了黄鼠狼，等紧张的把整个屋子周围都绕上一圈铁丝等通电就能电死触铁丝而过的黄鼠狼的“电猫”近一个月后，家里的小鸡还是不停的消失，只剩最后的一只小鸡了。

这时的父亲圆瞪双眼：是不是家里出了内贼呢！

这天中午他父亲临出门时交待了他一声：今个儿我出去赶个集儿，要晚上才回来，你呆在家里，哪也不准去！

六四老实的点点头，看着父亲背影消失在大门处，立即猫着腰身，伸手进鸡笼里抓起了最后一只小鸡。

这时，我二弟负责烧火，六四负责看火侯，二弟拼命的往灶里加柴，火光“呼呼”的直冒，那锅里一点水也没有，颜色由黑变灰，由灰变白，渐渐变得红了，最后红得如妇女的月经。

我见六四急匆匆的找我二弟时，就拦住他说：干什么去？

六四傻笑着说：煮小鸡吃！

他牵住二弟的手就走，我偷偷跟在后面。直到看见二弟燃了火，六四拿着大勺子准备加水时，我突然闯进去大喝一声：干什么坏事！

六四水勺落地，溅起的水淋了我二弟一头一脸，他浑然不觉，专心的加柴，正等着撕开小鸡的腿吃得乐呵乐呵的呢！

我说：不用加水，把锅烧红了，把生小鸡入进去，看着它在里面跳来跳去的，这样毛也会自动抖落，屎尿全落，等它累死了，肉也香透了，拿出一吃，比啥满汉全席都够劲。

结果，烧红的锅里，放进了活蹦乱跳的小鸡，它在跳舞，痛苦的样子，引得我们“哈哈”大笑。

我听到门口的响声，快快的猫腰躲出去。

等我站在家门口喘气时，就看见他父亲左手揪着六四的耳朵右手揪着我二弟的耳朵在游街示众了。

全村的人对他俩指指点点，如看了****犯一样，口水都快把他们淹死了。

多年后，村里的人一说起六四就摇摇头：这孩子坏透了，生煮小鸡！

那时我是村里人夸奖的榜样，一说到我说竖起大拇指：不得了了，年年是三好学生，小学四年级时考数学得了“99。99分”，天才！

每每想起，生煮小鸡的坏事，我才是主谋，而他俩是从犯，我就替他们难过。结果，他们在村里人的诅咒下真的越变越坏：六四什么都偷，什么坏事都干，我二弟总是他的帮凶。

他们好像是对村里示威：我们就是坏，怎么啦！

写一些山村里的生活，是系列的成篇，这是第一篇，也算是投石问路吧。(作者自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