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温度
大约在午夜,我因室温高而流汗,因室温高而无所适从地流汗。我真的怕热,因为一热我就出汗。从去年以来,汗水就一直没有断过。不忙时还好些,一忙,就挥汗如雨,表现得蔚为壮观。
据说央视节目主持人李咏也好出汗,由于频频出汗,导致在主持一些节目中还要下台不断补妆。但不知道李咏是否在冬天的室内也打风扇。房间热,热在冬季取暖期尚未结束时。大约在午夜,暖气的热量又开始肆意横流。再次把客厅的窗户打开,再次用手下意识地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在这春寒料峭时节,我的室内,居然还开着窗户,卧室居然还用起了风扇,真可谓是一种奇观了。电脑桌旁横卧着几个空矿泉水瓶。水是没少喝,可还是感到嗓子有些发干。这种感觉从春节后一直没有消失,每天都缠着我直到夜深人静,直到黎明将至。
大约在午夜,室温27℃,我燥热不已,睡意全无。今年的北方怎么就象这股市一样让人捉摸不定了呢?晚饭时,妻子说豆油又涨价了,好像还说儿子补课的事,可我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恶性循环了,我因房间热,休息不好,间或感冒,憔悴已露端倪。我不敢想,这大北边的地界,连一场像样的雪都不下,为何还要拼命加压、呼呼地送着热气呢。问过供暖公司,答曰众口难调,宁可浪费能量,也要照顾怕冷的居民。我也曾经研究过,把入室的阀门关一些,却又恐这样会使自家暖气管道不畅而被汹涌而来的淤泥再次所堵塞。我已被其所累几年,好不容易清除完,再不想惹麻烦,作罢。只好任凭热浪扑面,任凭热气冲天。无法安稳休息,活该自己对温度这样不适。
不是我把温度搞乱了,是温度把我弄晕了。从参加工作以来,自己流过无数次汗水,从未没有过丝毫惜力之念。可现在这汗却在正常付出后,又因自己对温度的不适,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请自来。这汗水很特别,它不是出那种劳动后的热汗,而是稍作举动,就会使自己的额头上不知不觉涌出、渗出的虚汗。起初自己不在意,可在大庭广众的情况下,经不住大家好奇的目光。就这样,出汗使自己滋生出一种尴尬来。我不是那种拈轻怕重的人,可我真怕人说我不干活也出汗。当然啊,这样的出汗倒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儿,可在我心里还是形成了负担。看了几次中医,都信誓旦旦说这是很好治疗的小病。于是,他们八仙过海大开中药;于是,我忍着各种滋味捏着鼻子吃药。可是,用药一停,还是无济于事。钱没少花了,汗水依旧没少流。看来,我是流汗流到自然停了。大约在午夜,我被怕热而流汗弄得痛苦不堪。我怀念干活不流汗时的快乐,也开始厌恶不干活也流汗的状态了。
风扇就在身边吹着,在三月时节的北方有着集中供热的楼房里不停地吹着。大约在午夜,心静了,也没法儿自然凉。无欲无求是不可能的。人嘛,难免都有些脱不了俗的一面儿。相对的平和、相对的豁达,我还是能做得到的。这个社会,复杂得千奇百怪一应俱全。世事难料,难料得没了章法。比如,南方雪灾了。比如,我前面说的大盘“飞流直下三千点”了。我始终安慰自己,要学会坚持和忍耐。那天,和父亲说,去年6000点时给他们买的基金,就算我买的了。我不想让父母被那一落千丈的沪深股市所困扰。毕竟,他们年纪大了,不想让他们跟着承受心里上和经济上的压力。父亲自然懂得儿子的想法,虽然清楚我所坚定了定不会改了,但他还是在电话中很固执地拒绝着。电话那端只剩下“嘟嘟”声,我愣在这边,不知所措。父亲很生气,后果……我不敢想了。我知道:一两次的不公正会发生的,一生的不公正绝不会存在。为此,我行走得很执着,似乎学会了在坚持中寻求希望,在忍耐中获取公正。大约在午夜,我的思想被持续的高温烘托着,蒸腾着。一个人的心情焦躁时还可以排泄,那么一群人焦躁了,又该怎样去排泄?我无法向深层次想。真的,我始终希望爱我的人和我所爱的人都能心情舒畅、都能如愿以偿。虽然,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我还是希望,每一个人所得到的如意多一些再多一些,能避免的灾难少一点再少一点。大约在午夜,我在祈祷自己所担忧的不会灵验,自己所祝福的尽快实现。
真的想吸烟啊,要是有根烟吸一下该多好啊。大约在午夜,我突然有了烟瘾。我不知道,吸烟是否可以缓解自己这出汗的毛病。其实,我戒烟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省钱。我不是那种吝啬的人。熟话说,烟酒不分家。你一支我一支,一包烟自己抽不了几支,不经意地一分就没了。这样下来,已经成为了一种不好更改的习惯。抽好的吧,抽不起;抽差的吧,又碍于情面,羞于出手。只好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烟给戒掉了。屈指算来,戒烟已三年有余。不吸烟有不吸烟的好处,省钱了,卫生了,健康了。可是,现在这样的温度,让我该怎样安稳下来呢。兴许,抽烟能使自己对温度不再敏感。要不,抽一支,就抽一支?真的,大约在午夜,我产生了吸烟的冲动。我知道,一旦再把烟吸起来,就会一吸不可收拾。
午夜难眠,干脆不眠。关掉电脑,躺到床上打开台灯,从床头柜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起来。可翻着翻着,反倒更精神了。大约在午夜,突发灵感:难以入眠的群体可以划分几类呢?位卑未敢忘忧国的该算一类;蝇营狗苟琢磨人陷害人的该算一类;煞费苦心设计形象工程的的该算一类;东窗事发担惊受怕的一类;谈情说爱兴奋过度的该算一类。我呢,顶多算第一类。可我又忧得哪门子国呢?政治上有组织掌舵呢,经济上有政府把关呢,安全上有人民警察和解放军呵护着呢。我,还有什么担心和牵挂的呢,还有什么值得杞人忧天的呢?风扇把几个空矿泉水瓶从电脑桌上吹落到了地下。妻子睡眼朦胧地说了一句“睡吧”,就又进入了梦乡。我真的羡慕她,羡慕她能置之高温外而甜美地睡去。
春困秋乏,可我不困也不乏。好像虎鲸和宽吻海豚出生后一整月不睡觉,候鸟迁徙几天几夜也不眠不休。真的令人惊叹不已。前些天,在网上偶然看到一则新闻:西班牙塞科维亚市,有一个叫赫舒斯?福鲁托斯?塞诺维亚的人,他已经三十四年不睡觉了。尽管如此,他的精力旺盛,身体健壮。这样长时期的不眠状态没给他带来任何不适的感觉。这和专家们所说的“人生约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的”似乎有些出入。或许这只是一个特例,一起个案。但是,为了生存,为了使自己生存得如意些,不也有一些人正在残酷地裁减自己的休息时间吗?把台灯关掉的一瞬间,自己苦笑了一笑。是啊,自己不也曾经因为工作的性质,经常加班写材料,直到午夜后才睡吗?不也曾经因为文思泉涌,整夜不眠奋笔疾书吗?不也曾经因为身在异乡,于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吗?当然,这些同我现在又着实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原来是主动地失眠,现在却因为这该死的温度,被动地失眠。大约在午夜,我渴望自己成为一个嗜睡的人。
窗外好像起风了,起了不大不小的风。冬天的雪不下了,春天的风却照刮不误。在这样不正常的自然环境里,生存的优势还剩下几何?大约在午夜,我突然对这个世界,对这个环境开始忧心忡忡起来。我和很多人一样生活得不轻松,甚至很累,很疲惫,也很无奈。就象窗外那临风的建筑群一样,干涩而又无助,却又眼巴巴地等待着一种奇迹,一种点燃生命之火的奇迹。望眼欲穿,直望到昏昏沉沉,直望到东方发白。我不想知道,此时此刻除了我,还有谁象我一样放牧着自己的思想,还有谁象我一样晾晒着自己的灵魂。我真的想成为窗外的风,也好随心所欲,潇洒一场。我知道,胡思乱想虽然起不到催眠的作用,但至少可以耗费自己的脑力和心节。我不相信自己真的会彻底失眠,不相信。眼皮有些发沉,枕边的杂志疲倦地滑落到床下。总算要睡了,也是该睡下了。再不睡下,我真要报警了,报生物钟的警。
大约在午夜,一个被温度所折磨的人渐渐睡去,另一个夜游神在精神的草原上又开始大汗淋漓地踉跄着、奔跑着,无法停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