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嗅纯粹的蔷薇
默读贴出他06年博客上的旧作《纯粹》,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今年1月,他也曾写过一篇《纯粹》。有关《断背山》。“我宁愿相信在这里性别只是一种巧合。一个沉默寡言,一个眼神中有你逃不开的忧伤和期待,一切突如其来而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不管因为****还是爱情。然后是分离,即使痛彻心腑,也只是一句简单的再会。一个在观后镜中望渐渐离去的身影,沉默无语;一个慢慢走远,拐进街角,抵墙而泣。可能因为他们是同性,他们就必须背负更多的东西,去鉴证他们爱情的纯净和透彻。诸如:伦理道德、世俗观念、社会的认可、稳定的生活、婚姻、亲人,直至生命。他们只是普通人,他们无力,他们只能默默地承受。十年,二十年,一生一世。jack死了,我相信只是一场意外。他解脱了自己,成全了对方,纯粹了他们的爱情。
……
我一直将纯粹当作信仰来膜拜,却并不坚持它的存在。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对自己对他人都有了更多的怀疑,我们自以为变得明智而练达,结果却发现我们把自己推向一个又一个死角。
影片的最后,ennis打开衣柜,门上挂着两件纠结在一起的带着他们血迹的衬衫,旁边是那张jack寄给他的断背山的明信片。ennis系上jack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轻声说:你怎么可以离开?
终于忍不住的潸然泪下。
终于相信这是一部有关爱情的电影,讲述了一个纯粹的爱情故事,也许不只是爱情,却是纯粹,就像导演李安说的那样: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断臂山。只是,有人正想回去,但有人永远也回不去了。”
不知道生活中的他是怎样的,但我们可以感受他文字里面的纯粹。他的独特韵味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文字是他的一个出口。
纯粹的文字,在空间里,我只看到这么一处。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上,纯粹已经处在距离我们遥不可及的位置上,纯粹的爱情,纯粹的人,纯粹的信念,纯粹的文字……谈论纯粹几尽奢侈。人类文明中,早期的文学形式最为纯粹,如荷马史诗那样的史诗作品,就个人来说,年纪越小越纯粹。孩童纯真的眼眸,纯净的思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心灵之窗。难道伴随成长和发展,我们就必须付出失掉纯粹的代价?纯粹是否与我们日行日远?
看到过安妮宝贝与朋友讨论文学作品和作家的神性。这是个令我迷惑的概念。但她说,耶利内克和库切没有神性,我很赞同并有所领悟。耶利内克血淋淋的笔法冷酷残忍的像个女巫。而库切,虽然我喜欢他可以自由的出入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穿梭于古今,但他仍然没有神性。数一数近年我涉猎过的作家和作品,具备神性的确乎不多。即便他们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我认为具有的,罗曼。罗兰的长篇小说,泰戈尔的短篇小说集和诗集,施托姆以《茵梦湖》为代表的短篇小说,茨威格的小说,杰克。伦敦的《马丁。伊登》,皮埃尔洛蒂只《冰岛渔夫》这一篇就够了。俄罗斯的《韦克特与阿格涅丝》,川端康成的《雪国》,最后是沈从文的《边城》可以与他们比肩而立而毫不逊色!我经常惊叹,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写出如此动人妙曼的少女情怀。记得一位文坛重量级人物说过,若论国内谁可以获诺贝尔文学奖,非沈从文莫属。我非常认同。我认为,这不过是历史的错过,与作品和作家无涉……这些是题外话,又似乎不完全是。
说到纯粹,我首先认为安妮的文字就具备纯粹的特质,尤其是在<莲花〉之后。我们看着她的文字日臻成熟,羽翼丰满,一个人却越来越淡。她静静地站在自己文字的背后,没有炒作,没有签名售书。至今无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身世经历。她把作品和个人完全分离开来。我想,她一定认为,把好的书献给读者,远比个人更重要。以至她的朋友会对她说:“听说有个叫安妮的,书写得很棒。”她回答“是吗?我也找来看看。”她行文的风格,她小说里的氛围,她对人物内心的探索,在当今国内文坛可说独树一帜并精彩绝伦。她不需要抄袭别人,(即使谁也不具备她的独特)别人已经在争先恐后地模仿她。她就像张爱玲的那口井,很放心地任随大家去掏,越掏越有。她也不关心是否为文坛所接纳,有读者的认可足已。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写出纯粹的文字。在她20岁刚出道笔力还稍嫌稚嫩的时候,就已经显示出了她的大家风范。近年几个新出的文学新人,尽管很有才华,文笔出色,但是,你感觉不到那种纯粹。且不说他(她)们接连不断的抄袭风波和官司。
村上的作品,我称其为纯粹。在我开始看村上的时候,我没有吃过意大利面,不喝啤酒,也没有听过billevans。几年之间,意大利面吃过了,billevans也听过了(只是啤酒换做红酒),不过却也不是因为村上的缘故。况且,我还没有去抢过麦当劳店,没有下到井里沉思默想,也没在挪威的森林里一直一直地走下去,走出一个虔诚的宗教仪式。从来没有把村上的书当作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东西,从来没有像喜欢村上这样喜欢一个作家——不管这样的说法是不是矛盾,但,被村上打动,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沿着此思路想下去,有几件事当是因村上而起。结束掉职场生涯后开始系统阅读文学作品,是从《挪威的森林》开始,然后是《海边的卡夫卡》直到林少华译过的全套悉数买来,没有购得的像《且听风吟》,《一九七三年的弹子球》到网上找来台湾濑明珠版的,可说一网打尽。听音乐,从爵士乐,英伦摇滚,重金属,英文流行,西方经典歌剧,一路听下去,是从甲壳虫乐队的《挪威的森林》开始(众所周知,这是《挪》的开篇渡边在播音747客机上听到的)。看完《挪》,鬼使神差地给女儿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被网友奉劝拿去发表。于是修改,投稿,发表(题目叫《走过森林》,放在空间里改成《走过心灵的森林》)——封笔20年后东山再起,是因为村上。这么多的巧合亦或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开始。
前几天,看到一位朋友的留言,突然作一幻想:如果能开一间够得上村上水平的酒吧,放怀旧的jazz和摇滚乐,会不会很蓝调呢?
《小王子》,一部写给成人看的童话,我知道,那不是幼稚,是纯粹。沙漠里的狐狸煞有介事地对我们说:“你为你的玫瑰失去的时间,使你的玫瑰变得重要。”在孩童的纯粹面前,成人莫不汗颜。
……
从罗曼。罗兰到村上春树,世界文学的天空星光璀璨,就像一场华丽的狮子座流星雨。从沈从文到安妮宝贝,中国文学的时间年表转过千山万水,江河向东,也滔滔了一个世纪。此间才俊辈出,各领风****,然终于浮出水面的,却总是最美丽纯粹的花朵。
这个春天里,病痛和文思一起草长莺飞,让我无能为力。它们像巨兽在我的神经末梢碾来碾去,像一群飞鸟,在我的思想里不断地扇动羽翼。它们共同折磨着考验着我敏感脆弱的神经系统,令我坐卧不安,心绪不宁。像一只平时慵懒而突然烦躁的猫在房间里兜来兜去,不停地喝水,大把的吃药,想到吃饭就心怀恐惧。于是买了一堆应季的新鲜草莓来吃。不发烧的时候,我就为自己煮点软烂的东西。用盘锦大米文火煮粥,快熟的时候,把小白菜切的细细的放进去,煮2分钟。最后放一点碎碎的鲜肉末和紫菜。加4滴“味极鲜”的酱油。端到电脑前,一边在浩方上面与一般混小子玩魔兽,一边在不知不觉中吃掉了我的鲜菜粥。时常疼痛让我无法入睡,躺在床上,把mp3音量调到25,听耳机里的摇滚乐,听肯尼罗杰斯,听pleaseforgive,听叹息般的(ifyouwantme)。看着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吊灯,用目光无限时地抚摩上面千百个繁复的构架。想起朋友说:“这个灯很别致,那里面的小灯泡是射灯用的。”很眩目。
睡意朦胧之中,听到清冷的夜空里传来一声一声极为空洞的夜鸟叫声。声音奇怪,只在很少的夜里出现,却跟我在南方几个特定的夜晚听到的一般无二。猜测了几年那是不是村上的拧发条鸟…
如果不是考虑到保护自己的视力,我会想在一天里把《雏菊》写完,然后再用一天写下一部电影小说。只是因为文句重重叠叠在我的心里,它们不肯散去。想到写《雏菊》,是因为发现这部电影蕴涵着很多小说的元素,有很多文字可以表现的空间,可以任意结构出语言表达不出的效果,让人忍不住有诠释它的****。它的视野开阔,清淡纯情,这正是我喜欢的格调。至于到了最后面,随着情节的分量加重,文字的空间也许会越来越小,但是我试图挑战自己,设法摆脱和超出。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坚持到最后。张爱玲曾将自己的电影《不了情》写成小说《多少恨》,很喜欢那里面的情致。她说,在美国,根据名片写的小说归入“非书”(non-books)之列。《惊情四百年》就是这样一本非书。却是让我一度为之着迷。看过了书,才去找的电影来看。虽然男女主演气质颇佳,影片拍得即有鬼怪的惊涑又有欧洲文艺片的人文风格,但是仍觉敌不过文字的魅力。我想,这位作者写这部非书,是不是有着跟我一样的冲动?停掉空间两个多月,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放下了一些自己以为放不下的东西。我可以更纯粹地去写我的文字,可以让自己的心思更加清明。
纯粹,我在心里面咀嚼着这两个字,写到最后,对它的外延和内涵愈发的朦胧和不确定。我只是能够感受它,分辨它,在万花丛中,我可以嗅出那一朵纯粹的蔷薇。《八月迷情》里,摇滚乐队的主唱路易斯与11岁的男孩在街头互换吉他,切磋琴技,他对这个音乐神童(那时他尚不知,那是他的骨血)说,“音乐是绝对不能放弃的,不管发生什么。只有音乐能够在你困难的时刻,为你遮风挡雨,让你忘记一切。”是的,文字也是。
2008。0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