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少年文艺》
二十年前,我从镇中学毕业后,回家务农。劳动之余,想找点书看。贫穷、落后的乡村,前后三村很难找到一本书。无聊之至,便想订一份《少年文艺》。上学时,我就喜欢《少年文艺》,学校阅览室是我经常去的地方。书中,那充满光彩和幻想的诗句,那动人心弦的故事,常常叫人激动不已。尤其是程玮、黄蓓隹两位作家的文章更是叫人爱不释手。虽然很想订《少年文艺》,但看到家中一贫如洗的境况,就不敢向父亲提起这件事。我觉得这件事太奢侈,于是,只好把这种想法深深地埋进心里。可是,我埋得越深,它就越强烈。有几次,我话到嘴边,看到父亲为生活发愁的样子,只好把它咽下去。有一天,我和父亲在地里干活,憩息时,父亲坐在锄柄上悠闲自得地抽着旱烟,我见父亲心情比较高兴,就壮着胆子,向他提起订《少年文艺》的事。“学都不上了,还订啥书?”刚才还面带笑容的父亲转眼间铁青着脸说。我知道,在农村很少有人订阅报刊的,即便是村上的老师,也从不订一份报刊,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于是,低下头,脸上像火烤得一样难受。阳光下,父亲大口大口地抽着旱烟,沉默了许多,才从牙缝间不情愿地挤出话来:“需要多少钱?”“三块。”我的声音细小而胆怯。第二天,父亲从一个叠了许多层的包裹中,拿出一叠破旧不堪的毛票子。我知道这些钱都是家中省吃俭用聚起来的。当我接过父亲手中的钱时,心中不觉一阵颤抖,仿佛有泪要掉。现在回想起来,三元钱连一包普通的香烟都买不到,但在那时却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少年文艺》我仅订了一年,第二年就不订了。在那段清贫的乡村日子里,能拥有一份《少年文艺》,我感到十分的满足。
这么多年,我一直精心地珍藏着这十二期《少年文艺》。她像少年最亲密无间的朋友,使我惶乱的思想得到欣慰,使我浅薄的心灵得到充实。也正是她,拨动我少年的梦幻,使我走上文学创作之路。我曾把我写的第一篇习作寄给心爱的《少年文艺》。现在想想,那篇习作离发表的距离相差甚远,但我还是深深地怀念它。毕竟,它是我心中的第一支歌。令人遗憾的是,去年搬家途中,十二期《少年文艺》不幸丢失。如今写下这些片言只语,以表示我对它深深的怀念和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