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的故乡——散文随笔
在屯堡那一带的妇女们,她们将山中竹林的嫩叶,河边柳树的细枝等一一摘下,用暴晒、蹂干、烘烤、加色等一系列的工艺手法,外表上泡制得和茶叶一模一样。在这个源于明初,有着600多年历史的调北征南遗韵,以石头营造的防御式民居的屯堡,这些妇女脱下她们身下还留有明代遗风的长袍裙衫,烫弯了头发,穿上牛仔裤,脚蹬高跟鞋,将这些“茶叶”行销各地。这些人怀着将快捷发家致富的集体梦想,以“茶叶”为翘曲,还带动了其它制假货物,一时风起云涌,让“茶叶货”成了人们对这个地区产品的评价代言。
在齐伯有一个拉帮结派的团伙,多是年轻人,光着头或长发垂耳,喜欢露出胸膛,显出刀疤。他们跳下结过这里的乡村客车,售票员请他们买票,他们中有的缓缓抬起头,有的把袖口捋得老高,有的带着诧异的神情,都用恶狠狠的眼光看着售票员。售票员退了两步,团伙里几个跳出来,冲着售票员和司机吼道:走我们齐伯,跟我们要钱,是不是不想跑这条路了!他们余怒未消,下了车,一步一回头,不怀好意的笑着,很快从村里抬来几截烂木头,横放在车轮底下,他们把初走此地的司机和售票员团团围住,当司机和售票员脸肿得像熊猫一样,哭丧着脸认错才肯罢休。齐伯的这一伙成为本地区的一害,臭名彰著。
在马场的下桥街,桥头桥尾的人家都把姑娘送到大城市去挣钱。东家的小洋楼是女儿寄钱盖起的,西家爹妈出门穿金戴银的行头全是女儿买的……说起这些出去挣了大钱的姑娘们,家家笑逐颜开。还有马场做着生意的人们,缺公少两。每到赶场天,扯皮、争吵、、打架的扭成一团。在这样的风气里,即使是远离市镇有三公里远的家村中学,有些上到初二有女学生突然就辍学,是要去广东了,不走远的也不想读,是要帮家里做生意,这些人和事,也让这个地区名声大震。
我走在异乡的路上,人海茫茫。却又在一座方城之内,互挤互拱,分分钟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发生联系,也在分分钟失去一个人,常感生活的艰辛。在这样的感受中,我也做过丑事、恶事、可悲事,就像我故乡的人们,在那八十年代制造的那些耻辱和过错一样。
如今再看,过往似乎随着时间的光阴在逐渐淡去,“茶叶”一词的方言口语也在被人们模糊。可我总忘不了,因为现在我又看见那些地方冒出一种储金会,一个老乡在那借了四千块钱做生意,生意失败后,每个为还近600元的高额利息,在外出打工,一直不敢回家,家里人也厌恶的骂他无能,40几岁还讨不到老婆……我看见街头巷尾的精武馆里,有头发苍白的老人,有背着娃娃的妇女,还面黄饥瘦的中年男人,目露精光沉浸在里面……我看见替人家看场子,收钱的凶恶小仔……我看见借着国家好政策发了财的人,很洋在同乡人面前摆显,摆显着势力……
有一次,友人请我喝茶,他以一半茶叶一半香片混合沏之,散发出浓郁苦清的气息,看茶叶,每片茶叶均如针状直立漂浮,良久始舒展下沉。友人说,该茶叶价不贵,但味品不俗,然后神秘的对我笑笑说,该茶叶的产地就是你的家乡。我赶紧一手执盖,一手执碗缩着脖子细呷,狠狈状中感觉气味芳咧,我越喝越渴,欲罢不能。
我小时候上山放牛,最喜欢骑着牛背上趁着夕阳而行,一条河水从山上弯下来,哗啦啦的流着,河水被染成鲜红鲜红的颜色,那层层叠叠的山倒印在河水中,变得又紫又褐,美极了,让人无限向往。故乡真正的茶叶品种物美价廉,他让人无限向往那前景。我们行走在路上,我们在开辟我们可走的道路,在厚厚的积雪和彻骨的寒风中,有一些耻辱和过错钉在那里,也许需要用一生去面对,去弥补,却不能遗忘,再度迷失。在行走的道路中,朝向有曙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