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的艺术

前两天，朋友来家中闲聊。说着说着，两个人都聊到了各自的上司。正当我准备咬牙切齿，一吐为快时，朋友已是怒向胆边生，恶言脱口而出了。

先呼此人为王八蛋，傻逼，而后满屋飞沫，嘴下前文，最后以“气死我也”结语。其间，我未插一言，完全被友人的洋洋洒洒彻底的镇住了。开始时情绪稍淡，面色由白转青。然后咬牙跺脚，面红耳赤，双手指指戳戳，好像泼妇骂街。最后脸色由红转白，情绪渐趋平稳，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我当时的最大感受就是“巨酷”。

朋友见我一句不言，自觉失态，颇有歉意。我说，真痛快！你把我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心中块垒不吐不快。朋友闻听我言，抚掌大笑。友人走时，对我说，跟你说话真痛快。我说，彼此彼此。

美国作家亨利·米勒曾在其《南回归线》中大秀脏话，读着让人特别振奋。那些脏话的语言运用之妙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每一句都是气势汹汹，而且跌宕起伏。脏话使用之妙，堪称特色。例如他把美国比喻成长了杨梅大疮的鸡巴。

后来，我读到一则故事。从前，一秀才与一农夫相遇，二人发生口角。农夫不依不饶，下嘴无情，把脏话象水一样泼向秀才。秀才无言。待农夫累了，秀才说，你会骂人，我也会。说着，在地上画了几个叉叉。这就是我骂你的，秀才说。农夫蹲在那几个叉叉前，就翻来覆去的想，又把他刚才骂秀才的脏话想了一遍。农夫怎么也想不明白，突然他意识到秀才在借他之口骂自己，气的农夫直翻白眼。郭德纲在相声中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看来，流氓有了知识，比会武术的流氓还厉害。农夫可笑，秀才可怕。秀才不发一言，而且笑骂有理有据，一点儿不龌龊了。

脏话其实是一种语言暴力，伤人于无形。这种暴力比肢体暴力更加凶狠。《三国演义》中有诸葛孔明骂死曹操谋士的一回，此谋士吐血而亡。这也算是千古一骂了。

前些日子，儿子不知从哪里学来一句“狗眼看人低”，儿子常常用此话对付他身边的小同学。我告诉他这句话不能说，是骂人的。你等于在骂别人是狗。儿子很懂事的点点头。

就是开篇的那个朋友昨天又来。也许是孩子小，就无端的开了两句玩笑，儿子很生气。谁知朋友玩笑越开越大，儿子突然生气的对朋友大声说：“人眼看我低。”朋友当时一怔，随口笑着说：“不对，是狗眼看人低.”朋友此话出口，脸腾的红了。我赶忙打圆场，说孩子不懂事，赶紧给大爷道歉。朋友却乐了，他说：“你们家孩子挺好，骂人不自己张嘴。”孩子在旁边却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