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于人便青眼——写故乡的文章

将近清明时节了，天气也一天天地暖和起来。地上的草绿了许多，也有了耐寒的不知道名字的野花赶趟儿似的在微寒的春风里绽放了，秀出五颜六色色彩，使人感到了春天的生机。

柳枝分明地嫩绿起来了，但只是露出了鹅黄的嫩芽儿，还未到“杨柳于人便青眼”的时候。

故乡的春天似乎来得比这里早些，人们也该开始忙碌春耕了。我们小孩子是不大关心农事的，我们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柳枝可以拧柳笛儿了；什么时候碧绿的小葱可以拔来沾酱吃了；什么时候房檐下的小鸟该孵出来了；什么时候金黄的菜花儿上飞舞着成群的蜜蜂、各色的蝴蝶了；什么时候可以甩掉笨厚的棉袄，换上轻便的夹衣或单衣在田野里疯跑了，等等。

当然拧柳笛儿是我们必做的“功课”，所以因攀爬柳树杨树而每每踩断了桠杈，刮破了衣服，甚至磕破脑袋、划破手的情况总是不可避免，于是就总是挨家人的数落，挨别人的训斥。但这丝毫也减不了我们玩耍的兴致，大人刚说完，转眼我们就又重犯了。于是我们就被说成：“属鸡的，记吃不记打。”

弟弟是爬树的好手，能爬到很高的树上面，折下最好的柳条，而我自认为手比较的巧，能做出声音很好的柳笛儿，所以我们就被称作“死党”，或一对“捣蛋鬼”。

杨柳长得稍茂盛时，晚上我们便玩捉迷藏或打仗的游戏。机灵的能很短时间爬到茂密的杨树上去，让寻找的人很费了周折。

有一天晚上我们几个小伙伴玩打仗的游戏，不知是谁提议要学着电影里打伏击的八路军做伪装帽儿。于是就让两个能爬树的人判到杨树上，我们几个在下边等着接。那两个小子狸猫似的蹿上去，正“嘎巴嘎巴”地折得起劲儿，忽然一道手电光扫了过来，同时一个严厉的声音喝到：“站住！”

我们一听那声音，知道是大队的唐麻子书记。唐老头可厉害了，尤其是那一脸的大麻子，特吓人，平时见了他就怕，这下被他捉住，肯定有麻烦了。

腿脚利索的嗖嗖地跑了，转眼消失在夜色中，而我跑得慢，于是就和树上的那两个小伙伴一起被唐麻子书记“逮”住了。

“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祸害树木，都给我到大队部去！”

我们看着那一地的杨树枝子，吓的连头也不敢抬，大气儿不出地低头呆站在那里，心砰砰地跳。

“你们看看，折了这么多树枝，你们是不是败家子儿？”

他用手电光照着我们，气呼呼地说：

“看看都是谁家的坏小子？”

当手电光落到我脸上时，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呵呵，你也这么淘气？”

因为平时在大家的眼里，我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的形象的。

“把你们的家长都找来，每人罚款100。”

我们一听，腿都吓软了。妈呀，100元，上哪儿找那么多钱啊？家长知道了，非胖揍我们一顿不可啊。

吓得我们都哭了，“唐大爷长，唐大爷短”地说了一火车的好话，央求他饶过我们，保证以后再不敢了，并且一个个都痛哭流涕了。

唐老头一边教训着我们，一边带着可惜神情用手电光不停地来回扫着那一地的杨树枝条。

最后，他说：“这些个树长这么大不容易，是集体的财产，我们都要好好保护才对呀。下不为例，快回家吧，以后别再淘气了。”

我们还是依旧地淘气，但从那之后，再没有那样折过树枝。

又快到了“杨柳于人便青眼”的时候，想起了家乡的杨柳，想起了一起吹柳笛儿的小伙伴，还那个厉害的“唐麻子”。

（3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