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我的梦从那里开始
夜里隐约听到外面沙沙落雨的声响,天亮的时候却也渐以平静下来。起风了,而且很大的风,分明听到树丛在风中摇摆的剧烈。树枝上悬挂了很久的那些枯叶终于再也无力攀附,三三两两,成对成群的飘落着,满地的枯叶酷似北方深秋时节的景象,不同的是眼前的枝头已是新绿嫩妆。铜钱大小的嫩叶儿被雨水洗刷的清亮明艳,象征生命的绿色在这个春的季节里凸现了最鲜最嫩的意蕴……
思绪似乎有些凌乱,最近似乎总是这样,好在握笔的这一刻又略微平静些许。心情如同这天气,变换的总是那么突然,窗外雨声骤起,望一眼密密匝匝的雨帘简直就是盛夏时节疾风骤雨的情景。印象里春天的雨水总是柔柔绵绵,凄凄婉婉……昨日有在北方的朋友传消息来说:盼了很久的春雨还是有些不尽人意,也难怪她是湘南的妹子,早已习惯了南国新绿多雨的春天,乍一下很难适应北方的别样气候。正因为北方春雨的罕见,所以偶有降临感受却是颇深,最清晰的记忆就是春雨过后扑鼻的泥土香气,说不上来的清新舒畅。感觉整个世界都焕然一新……
也依旧记起小学最后一年的那个春天,一群不大点的黄毛丫头,大概有十六七个挤在一个有三间房大的屋里,七凑八挤的占据了屋里那两盘大炕。最难捱的冬天总算过去了,尽管屋里依旧阴冷,却再也不用蜷着身子,裹着衣服趴在被窝里双手颤抖着东倒西歪在那里写划着。炕角的那个炉灶也好像仁慈了一点,勉强可以送点热量窜进炕洞里,也不晓得是身体把热量传给了被窝,还是火炕把热量传给了被窝,总之被窝里暖和了很多。我想着睡在门口的那个女孩终于不用再担心夜里会有被烧焦的危险了。说来也是爱心惹得祸。冬天屋里着实冷的受不了,没有其他的法子,女孩的爸爸就自制了一个电褥子,我记得当时她的被褥最厚。有一天夜里,睡梦中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嚷嚷着才晓得她的褥子冒烟了,于是全屋的人都出动拿了盆黑灯瞎火的跑到水房里舀了水全泼向受难的褥子,可怜的褥子啊,寒冬腊月浸透水的棉絮一会就冻僵了。没有了这样的取暖方式,只能挨冻了,再冷也得撑着,好在冬天还是过去了。
春天里,天气暖和了,屋里的女孩们活泛了很多。气氛也融洽了不少,不用再因为一盘炕上烫、热、暖、温、冷的不同位置而争得面红耳赤。偌大的一个旧四合院里,除了正房,南方由女孩们和男孩们各占一大间外,剩下的西方则是两户人家住着。我估摸那个冬天他们两家肯定被我们吵得烦透了。白天三五成群的脑袋挤在院子里的木板堆上边写作业,边嬉戏,嘻嘻哈哈,吵得屋里的人连个安宁的午觉都没的睡。夜里再闹腾的时候那位男教师的妻子就吱声了,说来她和我还是一个村上的。每每这时,尽管她不是针对我个人发威的,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点愧疚,总觉得被大人训斥总不是光彩的事。
春天的时候,吵吵闹闹的事情少了,院子里却更不安静了,尤其是清晨天一亮的时候,女孩子们似乎勤奋了很多,总是争先恐后的捧了书东一个西一个念念叨叨,有点露天教室的感觉。睡在屋里的人这一次绝对烦的心里抓痒,只是不便发作,总不能出来说一声你们都闭嘴,不要影响别人休息吧!我现在猜想那时她心里说不定念念有词:这群小坏蛋趁早离开这院子吧!只是那时候脑子不想事,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雨后的清晨,院子里的柳枝终于吐出一点嫩芽,绵绵的细雨飘飘洒洒,站在屋檐下,振振有辞地念诵着,感觉那雨就是为你下的,空旷的四合院里似乎只有你的声音最亮,总有一种没有虚度这个大好清晨的快慰,即使没有五颜六色的点缀,你还是觉得生活的多姿多彩。无忧的,隐隐约约开始编织心中的美梦,模糊的却不知道梦的方向在哪里,山里……山外……天涯……海角……那年那月,无忧无绪,我的梦从那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