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永远的苦咖啡
浸好这杯苦咖啡,伴着它郁涩的香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我,又坐在了自织的夜幕里。
没有星星。咖啡的热气袅袅而上,迷糊了眼前的视线。饮下去,痛入肝腑。我知道,我已寻不回当初的纯真;尽管,面庞依旧明鲜,尽管,春色初始灿烂。
过去的日子,像清晨的白桦林,飘着渺渺而余味的爱情,已然在冬的酷冽里,永远的凝桎了。复苏的青草,早已失却往日的稚嫩。
他们去了尼亚加拉瀑布,去了温哥华,怀抱小松鼠,一张一张灿然的笑着。阳光,在头顶活泼泼的洒下,衬得天空愈加碧洗如蓝。他们明眸善睐,嘴角,仍保留着初识的傲气与倔犟的张扬。
许多年下来,他们依旧踏着黄尘,与自然亲密无己的体触,与奔放的灵魂热烈的对话。他们,属于真正的户外,如同其心灵。
而我,四季伊始,已然在这小小的窗内,握着一支斑驳的笔,在渺渺的歌声里走走停停。所过之处,繁花落尽。仿佛窥见一枚盈润的瓣儿,从尚且葱郁的枝头,幽幽飘下,发出轻哀的一声叹息,而后,沉沉坠入你的心河;无痕无着,却已让你,激起最恸最疼的波;而后,一片、又是一片……至我休憩时坐在这石窠,我,已然收获了满满的花骸,而曾经轻盈飘逸的裙衫,亦成了一个沉重的解不开的花冢。
岁月风烟,清渺无痕,一切,都浸在这浓浓的咖啡里。坐在孤零零的案头,看灯色黄昏,睹物思什,随手翻阅发黄的相册,一张一张细细的凝望,泪水,却抑制不住潸潸淋下。
短短的五年,我的青春何处去了?我曾经的欢欣何处去了?鸟儿依旧唱着歌,探着头,我却从它的眼里读到了捉弄;风筝牵牵拉拉上了天,在空中,我却望到属于自己的渺小。无法言说,又何必言说,徒增心绪涟涟的愁波。
繁碌中,亦有人踏进这木屋,许我共守满栏春色。而春始,春又归,年年欣然而落寞。望着藤条密密攀援,一年一年素不相识的颜色,终于,熄灭了堂前的一点灯,换起更长的裙衫,将薄纱轻拢自己的颜,双足,踏上这通往更前方无延无尽的鹅卵。
或许,终究是停不下的。拒绝一切,闯入内心。在河畔轻轻哭泣,波光淋漓,映照愈加清癯的影,诧然间,却又以为最终归宿的甘愿。选择,意味着付出,付出,就总是一生。掬一捧清澈,濯洗身上的疲惫与轻尘,让泪花,一点一滴,同河水,归向不可知的远方。
寻到一首曲子,叫做“前世?今生”,布满了愁怨,又饱含着一丝薄凉的哀凄。前世,未有五百次回眸,今生,却已从从容容落入你的归处。虽已日出与昏暮,却在山河之间,架起一座白日黑夜的桥梁;所以,分不开,亦无法分开,否则,黎明,安在?
拖曳长长的裙衫,行走在春光璀璨间,不去回眸,尽管,我笔已晓其浓郁的馨香与馥然;不去吟唱,尽管,我已牢牢将其恒印心间。
某年某月某一天,当我再坐下来,打开这幅深藏的画,我犹记起,何处,是你一若既往的牵盼,何处,是你垂泪却让我怦然心动的容颜。
咖啡,再啜一口,犹是苦涩的滋味。倾尽,注入清冽的甘泉,莹澈的杯体,犹化不开无可逃避的浓然。于是,我终于懂得,今生,我逃不出苦咖啡的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