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歌声
我曾经被一种歌声深深地拨动过心弦。这歌声没有高档音响环绕的立体声作垫乐,也不是“卡拉ok”激情的喧嚣。这歌声是以那样一种流浪的姿势走近我,却以一种永恒的姿态驻扎在我的心间。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深秋之夜,我与友人琼在大街上漫步,无聊地诉说着生活的无奈,声声轻叹将两个女人的心事渲染。
隐约中,一缕歌声飘入耳迹,忽高忽低,若有若无。这歌的旋律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无需在记忆中搜索,熟悉得就像是我们每天吃的白米饭。但正是这首歌,此时此刻却让我感到一种心灵的震撼。
那浑厚的充满沧桑的歌声,以一种神气的力量引领着我们一步步向它走近,来到市中心广场。“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平平安安”,在围观的掌声中我挤进了人群,扑入眼帘的情景是我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猛地抽搐了一下。
这是由三个外地残疾人组成的小乐队。一架半旧的电子琴旁,显然是个盲人,只见他微昂着头,两只粗大而灵活的手在电子琴上熟练地跳跃着、推动着、滑行着。从他若有所思的神态可以看出,他的心早已飞向远方,飞到遥远的故乡,飞到家人团圆的梦里。他的左边是一个双腿尽失的偏瘦男人,左手用一块厚木板垫着撑在地上,用以支撑整个上半身的重量,右手握着话筒。《常回家看看》这首家喻户晓的歌曲,在他沉郁而深切的歌声中显得那样的感人肺腑、扣人心弦。第三个人状况更糟,他几乎是蜷缩在地上的,全身仿佛都在痉挛着,两条腿像是两只肉袋顺地拖着,也是以左手撑地,而右手却没有一节手指,只是一个肉团子一样的东西吃力地夹着话筒,正用略带沙哑的歌声附和着。一曲终了,掌声在片刻的沉寂后骤然想起。三个歌者显得有些激动,不停地弯腰致谢,其中那位失去双腿的歌者用一种特有的男中音说:“这首歌献给你们,祝你们家家团圆、户户平安!”掌声再次响起。
此时,我眼前以不再清晰,泪水模糊了双眼。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他们拖着残疾的身子背井离乡,为千千万万肢体健全的人送来歌声、送来祝福?难道仅仅是生活所迫吗?不,是因为爱。他们的歌声中可以听出,他们对生活、对社会、对家庭无比的热爱。正是这种爱,给了他们正视一切苦难的力量;正是这种爱,才能使他们的歌声能超越时空深入人们的心田。而我们有健康的身体、明亮的眸子、美满的家庭、正常的生活,偶尔遇到一些挫折和磨难,有什么理由去气馁,又有什么理由去抱怨呢?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们的形象刹那间在我眼前变得高大起来。
三年的时间不算短,生活中许多细节都多多少少的渐渐淡去。唯有这歌声、这祝福,总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回响在耳际,给我鞭策,教我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