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
当年,崔护考进士未中,清明节独游长安城郊南庄,走到一处桃花盛开的农家门前,一位秀美的姑娘出来热情地接待了他,彼此留下了难忘的印象。第二年清明节再来时,院门紧闭,姑娘不知在何处,只有桃花依旧迎着春风盛开,情态令人惆怅。于是,崔护写下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著名诗句。
昨天游沁阳神农山,没有交这样的“桃花运”,倒让我感叹“人面桃花”来。阳春三月天,万木争荣,野花满山。炎帝神农在此播五谷、尝百草的神农山无限风光。神农山是有灵性的,睡着却又醒着。我们绕膝玩闹,它总是不恼不怒,像一个慈祥的老人。神农山在它的皱纹里开满了山花,又长出了满脸的胡须。有几个猴子攀来援去,无忧无虑。如织的游人红红绿绿点缀着,让山又多了几份醉意。最是争春的是那一丛丛金黄的迎春花和一岭岭粉红的桃花。坐在索道的吊车里,脚下是一片花的海洋。步行在台阶上,又没在了花海里。山风吹来,暗香浮动,人也若隐若现了。虽然山桃仍是盛花期,却由红、粉红开成了白色。偶尔有几树红花,却是山桃中的“另类”。站在一线天的铁梯上,那随风飘落的花片如蝴蝶又如雪花般地在头顶飞来飞去,在缭绕的山雾中真像天女散花。有一群游春的学生,孩子般地伸手去接那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落花,嬉笑着、吆喝着。山沟里响起了悠长而又脆生生的喊山回音,仿佛要把沉睡千年万年的大山喊醒一般。置身在他们当中,饱吸着春的气息,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春去春又回,花开又花落。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也许正是这种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看着那随风而舞的花片,在赞叹大自然神奇的同时,又暗生“伤春”、“悲春”之情。我不是花,不知道花的心,不知它是否为落花而落泪。我不是诗人,不能把花落的“舞春风”“诗意”成一种境界。我也不是林黛玉,不会多情善感地来个“葬花”吟。祭拜过神农那高大的青钢雕像、领略过“一览众山小”的紫金顶雄姿、流连过那至尊的天坛、仰止过那三千八百岁的长寿白松后,而“小我”起来,感叹人之渺小、人生之短暂。人是大自然的灵动之物,在大自然的怀抱里生生不息,一代又一代。岁月一天天一年年地轮回着,人在这无穷尽的轮回中来的来、走的走。与苍天与大地,甚至与高山相比,人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也显得那样的无奈与可怜,与小草无异,任春风夏雨秋霜冬雪之“风吹雨打”。人渺得如一粒尘沙,又脆弱得如一滴水珠。人来到世上,幸庆中又暗藏诸多灾难。人要学会感恩、珍重与坚强。有入世之随俗,又要有出世之洒脱。人不能跟自己过不去,还得与命运抗争。人既然来到世上,就应像桃花争春一样,开出它的一片灿烂来。就是落去也要随风而舞。人把女子比作桃花,倒觉得人都是桃花,人面桃花是最好的比喻。
这是神农山给我的最大启示。神农山不仅仅是因为自然风景而闻名,更因为它有一道亮丽的“精神风景”,那就是有炎帝神农在此播五谷、尝百草的传说。山上的神农庙、天坛以及那千岁的白皮松,都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它们见证着又述说着一代代的人在此留步仰拜与感叹。人是身体的弱小者,却又是精神的强大者。人总是不屈不挠地在“战天斗地”。神农氏作为“农”之神,就是杰出的代表。有了神农氏才有了以后的五谷,才有了人类的粮仓。是神农山选择了神农,还是神农山选择了神农,这都无关紧要。关键的是,人对生的渴望与对生命的顶膜礼拜。走过那象征一年四季和三百六十五天的平台,再上九屋台阶,九点九米高的神农像就在眼前了。“摸摸神农的脚,一辈子不用吃药”。我也和随行的朋友们一样,摸了神农的左脚,又摸了神农的右脚。然后在心中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