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随笔
站台
在心灵需要旅行的时候,我便出发了。背着包,简单清爽的装束。来到站台的时候,时间尚早,购票口依然关闭着。天气很晴朗,旅客稀落落的,没有几个人。这个在北方的小站,只有那简单的几个车次,乘警坐在门口,提醒打算吸烟的人,外面吸吧。那吸烟的人也回到,要不要吸一根,一起吸?两个人都笑笑,吸烟的人打开门,站到外面吸烟去了。孤独的背影。乘警依然坐在门口,重复这日于日的重复。早春的小站,很冷。摸摸暖气片,一片冰凉。冷冷清清。火车来时尚早,有几个女人站在检票口聊天。年轻些的向年长些的诉说着,一个女人的悲悲喜喜,实在的生活。喜爱那玻璃门透过的阳光,含着歉意,还是将就着站在那一小块阳光下,透过那玻璃门,看到高处是火车的轨道,天空晴朗。这小站口外的天空,竟然是这样的湛蓝和清澈,有几片白云飘在那蓝色的天幕上。兴奋的孩子,已经满眼都是挡不住的欣喜,即将踏上的旅程。站台对于每颗走在路上的心灵,是最好的地方。时间的指针慢慢的往前走,站台就可以把人送出去,送到想去的地方。行走的路上,不需要有太多的风景,只要有穿梭而过的那一片片田野,那影子样一点点退后的树林,那一汪汪流淌到远方的小河,人生的许多的过去就在那点点的影子里,成为过去了。这站台上,踏上的足迹里,有熟悉的,不熟悉的。载这一颗颗的心灵,旅行的开始,结束,走出去,转回来。人生的许多光阴就走出去了,连同许多的记忆一起,起起落落。
玉兰花
春上北京城,这是次意外的旅行。没有太多的期盼,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拉着儿子的手,走在北京站的路上。匆忙的脚步,规划好的行程。叫了计乘车,坐上去。就这样的出了站,路口一大片的城墙,好些年了。写满了沧桑的老树,苍劲尽显,初春的嫩芽挂满枝头,悠闲踱步的行人,三三俩俩,有个女子倚着树,对着她眼前的相机笑。这春天的影子就定格在那镜头里面,多少年的灰尘都掩盖不了。这早春的花,这树,这行人。路过长安街,我被那静静开放的花震撼了。车子向前行驶着,那花就向我身后退去了。可那硕大的花朵,那满枝的灿烂,让心一下子就停在那里了。心里自语道,是白玉兰吗?对于玉兰花,一直未曾有机会真的见过,之前,只知到白玉兰的好,还曾在张恨水的《京华烟云》里面,知道那个品质似玉兰的女子。宋代诗人杨万里称赞白兰花:“熏风破晓碧莲苔,花意犹低白玉颜。一粲不曾容易发,清香何自遍人间。”白玉兰对于我,一直以来都是很难追寻到的,这次偶然得见,心里甚为惊喜,那绽放在长安街上的几棵玉兰树,就温润润的挂在心头了。
第二天的一早,我还是执意的来到了树下。欣喜、贪婪、专注地凝望着她。仿若生命里注定的一场相遇,就这样在我执著的脚步声里走进了。白玉兰,多美好的名字。她昂扬的开放在春风里,洁白的花朵,每一朵都是健硕的,美丽的,高贵的。每个花蕾都是厚实的,几片白色的花瓣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等待这开放的那一个时刻。这棵棵高大的树,每个枝头都挂着花蕾,每朵花都是那样的美,难怪从古至今,那么多的文人墨客,作诗吟唱者有之,挥毫泼墨绘画者有之,这美丽的生命完全承受得起,她不仅有美丽的貌,更有圣洁高贵的魂。她的花都开在高高的枝桠上,你只能仰头眺望,却不得近了观赏。那一树的幽香随着摇曳的春风一点点的直沁心扉,没有落下的花瓣,不会勾起你惋惜的泪水,她就那样坚强的,把美丽绽放在春风里,让你平淡的人生从此不平淡,那些留在你记忆里的花朵足可丰富你落寞的人生。
宫墙柳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大文毫陆游把他满怀的心事写在这首词里。自此,世人从这词里知晓了那个名为唐婉的女子,知晓了他们凄婉的爱情。宫墙柳成为可望不可及的象征。
在早春的暮色中,我忽然被那宫墙上吐露新芽的柳树吸引。赫红的城墙,却见那高大的柳树招摇在宫墙之上。树干粗壮,腰肢柔软随风摇摆,无比婀娜。黄昏时分,天空是暗淡的湛蓝色,那柳树高大的身姿就成了一幅画,浓淡相宜,定是绝妙的。这高高的宫墙,当年挡住了多少思乡的脚步,那些个走入深宫的女子,许是走进去了,今生就不曾在走出来。这一世的思念,可能都寄予在这宫墙柳上,每个柳枝上都缠绕了多少她们的系念,那些眺望的目光里,寻寻觅觅,数不尽的思念,都挂在枝头了,墙外的家人也只能在心里托个祝愿了。而这傲然的柳,眼见了多少人间的真性情,若这柳能说话,投掷一只笔,笔下洋洋洒洒,能写出多少振人心魄的文字来。忽然空中飞来一大群的乌鸦,乌泱泱的落满了枝头,周边渐渐的安静下来,长安街璀璨的灯火在夜色里渐渐的明亮起来。
维美的画展
来到中华世纪坛的“十九世纪古典与维美”画展的时候,以是午后三点多。买票进去,很严格的检查,矿泉水被隔在了寄存处,想是怕变态的人对着价值连城的画作搞破坏吧。
走进去,昏暗的过道,宁静的展厅。目光所及,都是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作。赞叹于画家精湛的笔触,更被那时代的生活所吸引。古希腊的音乐家们专注的演奏,着布裙却风姿绰约的女子,街上卖花的女孩,撑着遮阳的小伞买花的女子,提着裙子跳舞的歌女,满脸刻满相思郁郁成疾的公主,还有那一双双眼睛,灵动的,妩媚的,空洞的,闪烁的。有幅画名为《无望的爱情》,画中一美丽的女子临窗远望,在长椅的另一侧,坐着头带花环的男子,女子身边,有一个大的玻璃花瓶,里面插满了鲜花。细看那花朵的形状,和今天很常见的芍药类似。只是不知为何这样维美的画面,被画家定名为“无望的爱情”。晚来风急的田园,忙碌收割的农妇,那些画仿若能让你闻到泥土的香气。一幅梨花,真的是精到,画家用点点笔触,很似中国古典诗词中的“梨花带雨晚来急”的风情来。
游走在作品之间,记住了一位画家的留言,他说,看我的画,要静下心来,只看得云雾都散了,你定能体会到大自然无限的美好来。这是一位十九世纪欧洲映像派画家的留言,几百年过去了,驻足在他的画前,慢慢的品位,真的能让自己沉浸在那片树林池塘之中,感受到夕阳西下,晚风拂面,在心里就深深的谢了这位画家。几百年的光阴过去,无言的邂逅这落花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