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五节
五
在回工商所路上，林晓实在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主动和赵玉柱聊起来，林晓告诉赵玉柱，她听父母说爷爷一九四九年夏天曾在玉女池一带围剿过国民党的残余部队，小的时候她向爷爷问起此事，是爷爷对这段历史却只字不提，并且五十多年了再也没到过玉女池。大家都知道当初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赵玉柱因为觉得林晓过于尖酸刻薄，懒得搭理这个不象女人的女人，他心想：早就料到你有家庭背景了，不然怎么可能以公务员身份进工商局呢，但是让赵玉柱费解的是这个女孩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工商所上班，有关系的人都去市局了，至少也会留在分局工作。
林晓一个人讲了半天，见赵玉柱没什么反应，觉得自己是拿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加上上午赵玉柱让她关电风扇的态度，这个刚刚踏进社会的女孩子觉得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一个老男人，老色鬼，有什么了不起。想到这里，林晓又开始为那位核桃姑娘的遭遇而愤愤不平了，林晓打心眼里就反感这种始乱终弃的男人。姑奶奶早晚让你栽在我手里，不信走着瞧。
赵玉柱和林晓回到工商所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曲江拿着饭碗正准备去食堂打饭，曲江很热情冲林晓点了点头:“回来了，你师傅有没有带你去看村姑的屁股蛋啊？”。林晓觉得曲江的话让人觉得恶心，她暗暗骂了一句：“粗俗”，曲江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林晓怎么看他也不象好人，林晓没理他。赵玉柱直直的眼着曲江，林晓看见赵玉柱的眼神冷漠的能让人打寒颤，曲江被赵玉柱看得直发毛。曲江悻悻的用勺子敲了一下饭碗，“吃饭去了”，曲江说完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用眼睛看着李伟众。林晓走到办公桌旁边，突然又大叫起来：“啊呀！”，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在家纷纷问道。林晓说：“我吃饭的家伙儿还在车后备箱里，你们等着我”，说完转身想向外走。
李伟众站了起来，“不用了，组里来新人，老规矩，给你接风”。曲江听到这话，马上转身回来：“早说嘛，我差点就去食堂了，咱吃什么去？”。没有人理会曲江的问话，赵玉柱对李伟众说：“我可没钱啊”，林晓没好气地说：“抠门，我请你行了吧”。李伟众笑笑：“老赵，你这徒弟可够厉害的，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林晓从办公室出来下楼去了，他们几个男同事要换衣服。林晓觉得穿着制服出去吃饭很不合适，还是到楼下的停车场把自己随身带的东西拿了出来，赵玉柱他们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林晓上楼，他们对林晓说在大门外面等她。
林晓快步跑上楼去，锁上办公室的门换了一件上衣，刚把门把打开，见梁所长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好象是在故意等她。梁建走进办公室，林晓穿了一件低胸的米黄色园领衫，胸前露出了深深的乳沟，梁建觉得有点眼晕，“我请你吃饭，给你接风”。林晓说：“你说晚了，我们巡查组已经约好了”。这时楼下传来李伟众的声音：“林晓！走了”，林晓赶忙答应了一声，边向外走边对梁建说：“走的时候，麻烦你把门带上”。梁建耸了耸肩膀，“那好，改天吧”，梁建说完跟在林晓后边向外走去，林晓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身来，用手指着梁建，梁建猝不及防，差点让林晓戳着鼻子，“不许和任何人说你认识我”，林晓说完转身急匆匆的出去了。
林晓跑到大门口，林晓又感觉到了赵玉柱那双迷离的眼神在她胸前绕来绕去，让林晓觉得很不自在。他们要去吃饭的地方很近，赵玉柱他们步行去饭馆。
他们在一个很饭馆坐下来，林晓虽然觉得很普通，但是这已经是镇上最好的饭馆了。林晓紧挨着赵玉柱坐下，她故意的把椅子往赵玉柱身边靠了靠，她又感觉到了赵玉柱的眼睛在她的胸前飘来飘去的，那眼神虽说不上邪恶和贪婪，但是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林晓终于忍不住了，“师傅，你小时候不是吃母乳长大的吧？”。赵玉柱一幅憨憨的表情，“怎么讲？”。林晓把嘴一撇，学了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我看你对女人的胸特别感兴趣，肯定是没见过人奶了”。李伟众和曲江怔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赵玉柱没有笑，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李伟众说：“你师傅是这个特殊爱好，我们都知道，不过他不是个坏人”。
赵玉柱喝了一口水，声音低低地说：“我妈妈只有一个乳房，她十几岁的时候受了重伤， 妈妈就用她仅有一个乳房养大了四个孩子”。李伟众和曲江止住了笑声，整个包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林晓可以敢肯定赵玉柱恐怕是第一个在外人面前谈论自己妈妈乳房的男人。赵玉柱淡淡地笑了笑，“在我眼里女人的乳房是最美的，她延续着生命，传承着文明。如果把乳房比作是性感的象征，那是对乳房的一种玷污，她应该是传播人性情爱的天使”。林晓被赵玉柱的这番话吸引住了，尽管她觉得酒气熏天、满屋油腻的场合不适合这些话，但是她还是被吸引了，林晓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乳房，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两块高耸的肉肉这么重要。林晓想如果站在玉女池边上说出这番话该多有诗意啊。说到玉女池，林晓又不由得想起了核桃，愤恨的感觉又开始占了上风。妈的，说的头头是道，就是不干人事，差点让这老东西蒙住了。
赵玉柱抬起头，“对不起，讲些扫大家兴了”。曲江脸上表现出难得的真诚，“没有，没有”，他说完后带头鼓起掌来。李伟众站起来，“我们以水代酒，为伟大的母亲们干一杯”。林晓想起刚才在42号公路上对妈妈发火的事，觉得很后悔，她心想回家以后一定要给她道个歉。
曲江对林晓说：“忘了给你介绍了，李伟众是咱们组的组长，是咱们巡查一组最大官，相当于副股级”。李伟众说：“别听他瞎说，现在那还有股级干部，咱们工商局的组长都是只干活不拿钱的，什么待遇也没有”。曲江接上话茬，“李组长差不多明年春天就变成李副所长了，咱现在得巴结点，别拿组长不当干部”。曲江说完以后见没人和他斗嘴，也觉得没趣了，低头吃饭了。林晓感觉到赵玉柱和李伟众好象都不大喜欢曲江这个人。饭很快就吃完了。因为工商总局有六条禁令规定，他们都没有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