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的姻缘
临毕业那年,在一个雨雪霏霏的日子我和同学一帆走进了一家工厂。厂房基本建成,矗立在刚刚返青的麦田中。我们住在临时搭建的板房里,遇到下雨天外面大雨滂沱,里面小雨淅淅,迫不得已拿起洗脸盆接雨,伴随着滴滴答答的雨声劳累了一天的工友们酣然入梦。
在这样的环境下干了一个月,与我同来的大学生走了一半。一帆曾多次鼓动我一块离开,远走他乡,出于对未来生活的渺茫和对自己的不信任,还是留了下来。
工余之后,无事可做,我随手拿起床头的一本《易经》来看。《易经》是我最喜欢的古典书籍,小时候父亲就捧着家传线装的《易经》给我读,也就在那时我喜欢上了它。
我躺在床的上铺默读着,一帆从下铺探出头来。
“师兄,你太厉害了,竟然读的懂《易经》。”一帆惊讶地叫出声,惹得同室的工友一起看向我。
“这有什么?”我抬起头,不屑一顾地说:“我还会用易理算命呢。”
话音刚落,一群人挤满了我的床铺。虽然算命之说有点宿命的色彩,但是作为刚步出校园的大学生,现实生活的迷茫和未来美好的憧憬深深吸引着他们。大家争先恐后挤过来,七嘴八舌的嚷着。
没办法,我把《易经》合起,从上铺跳下来,煞有其事地给大伙挨个算起了命。
正是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让我忙了一个晚上。说实在的,我所谓的算命也就是对大伙面临困苦生活的一种鼓舞和安慰,根本谈不上对未来命运的预测。
本以为开个玩笑鼓励一下大伙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几天后发生了一件事竟与此有关。
我在车间负责设备保养,每日都要拿着点检表、工具等检修保养设备。当我走到生产线的一个角落时,一个女孩追了上来,在我面前站住了,脸上红红的,未语已羞。我抬眼一望,正是一帆暗恋的那个女孩,名字叫梦鸥,苗条的身材,深深的眸子脉脉含情,顽皮的嘴角紧绷着。
“有事吗?”我板着脸问。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过于严肃和死板了。
“鲲鹏,能不能帮我算算命?”梦鸥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
咦,我很奇怪,她怎么知道我会算命的。然而女孩真诚的眼眸让我不便推迟,我们约定晚饭后在食堂门口相见。
吃过晚饭,我走出食堂。橘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女孩,正是梦鸥,像棵亭亭玉立的小树。看来,她真的相信命运。
梦鸥之所以找到我,是因为她恋爱了,而且脚踩两只船。一个是她爱的人晓风,一个是爱她的人一帆。有人说恋爱中的女孩比较傻,我一直不信。听到梦鸥给我提出的问题,我不禁乐了。她让我帮她算一下爱情最终的归宿。
我装模作样询问她的生辰八字,按照书上说的先判断对方的方位。梦鸥焦急地等待,脸涨得通红。
我知道一帆家的方位,在遥远的黑龙江漠河。我想帮助一帆成就这段美好的姻缘。我告诉梦鸥她的对象在她出生地的北方找。梦鸥听完后眸子里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她表现地很兴奋,又问了我一些问题,我也按照书上所讲给了她满意的回答。
后来,我从一帆了解到梦鸥家住杭州,她的同门师弟晓风来自厦门。我为自己帮了一帆的忙而高兴。
一年以后,我离开了那家工厂,在为生活的奔波忙碌中渐渐地中断了和一帆的通信。
我来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努力打拼,辛苦劳作,终于在五年之后担任了一家大型企业的部门经理,丰厚的待遇让我很快买了车和房。尽管这样,我仍独身一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一帆,他正站在一个商店的门口,怀中抱着一个孩子。
“一帆,一帆”我欢呼着走上前去。用手亲昵地摸摸孩子光滑的脸。
“多可爱的孩子啊,多大了?是你的小孩吗?结婚多长时间了?”我信口问一帆。
“是你啊,鲲鹏。孩子两岁了,是梦鸥的孩子。我结婚两年了。”一帆见到我很惊讶,接着我们互相谈谈自己的情况。他告诉我自我走后梦鸥到厦门和晓风结婚了,但结婚三年后两人因性格不合又分开了,此时梦鸥和晓风的孩子只有三个月。也许是爱情的原因,她在无助下他接纳了她,两人最终结合在一起。
哦,我长吁一口气,感叹五年来的世事变迁。
正感叹中,一个围着洁白纱巾的女子从路边的商店里走过来,正是梦鸥。
“鲲鹏,是你吗?”梦鸥走过来大方的和我握手,再也看不到昔日羞涩的影子。她有些伤感地对我说:“鲲鹏,谢谢你,你说的对,命运是天生注定的,如果我早相信你的话,多好啊。”
“没什么,祝贺你和一帆,你们结婚了,我还没有喝喜酒呢,今晚,非补上不可,而且,当年的卦资,一并补上。”
“什么卦资?你小子,我找你算命每次不都请你吃饭了吗?”一帆拍了我一下。
“这个嘛?你问梦鸥好了。”
梦鸥给我使了个眼神,我们会心地笑了。一帆怀中的孩子也笑了,只有一帆傻傻地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