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十一节
十一
赵玉柱和林晓回到办公室，一眼就看见李伟众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赵玉柱问发生什么事了，曲江说：“李伟众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为工作的事犯愁呢”。原来，南方某城市一无照经营的歌舞厅着火烧死六人，烧伤十三人，当地工商部门有三人被撤职，有十几个人挨了处分。江风市工商局下达了文件，要引以为戒，力争年底前在全市范围内100%的取缔无照经营。曲江接着说道：“看来这营业执照就是最管用的灭火器，有了它就不会着火了。100％的取缔无照经营，说的轻巧，这不是给自己下套吗？公安局的领导很英明，人家就不说把小偷100％的抓光。领导都是一群孙子，什么难干的活都往下派，利益面前一个比一个冲在前面”。李伟众和赵玉柱承认曲江说得不无道理，但是天天就这么骂骂咧咧的，也确实招人烦。李伟众对曲江说：“别发牢骚了，说点有用的吧，大家说说这活怎么干啊？”。
说实话，在这个偏远小镇，无照经营的情况很复杂，有当地农民办的小卖部，有外来人口开的小服装店，也有下岗职工小熟食点，都是靠那一点微薄的收入养活全家的低收入阶层。真要是强行把店给封了，一家老小的吃饭都有可能成问题。
赵玉柱听了很不以为然，“这大热的天，你火急火燎的把我们叫回来就为这事？”。李伟众抬起头，“这事还小啊？”。赵玉柱倒了杯水坐下，“云瀑工商所又不是咱们一个巡查组，林汇分局也不是只有一个云瀑工商所，全市有那么多的工商分局，你着什么急啊？别人咋干咱咋干不就行了吗？”。曲江举起手，“我事先声明，我可不干伤天害理的事，追着商户扣人家的东西。咱就是达不到100％又怎么着？领导还能给咱咬一截去啊？我今年48了，什么都不怕”。曲江突然觉得林晓在场说这话不合适，“对不起啊，讲粗话了”。林晓没明白曲江讲的哪一句是粗话，正纳闷呢，赵玉柱说话了，“曲大哥这根搅屎棍子终于说了一句人话，我同意”。曲江从桌上抄一起本书向赵玉柱砸过来，赵玉柱连头都没抬，就敏捷地把书接住了。林晓看傻了眼。
李伟众见这事没引起大家的重视，有点着急了，“事情没这么简单，从下星期一起，工商所每天通过局域网向分局汇报无照经营的主体数和取缔数、整改数。这可是市局一把手胡局亲自抓的工作，谁都不能马虎”。除了林晓以外，赵玉柱和曲江都明白李伟众的心情，李伟众一直在盯着副所长这个空缺，李伟众今年40岁，机会不多了，所以他今年工作特别卖力。越是象这样难干的工作，越是表现自己的机会，不容错过。
赵玉柱提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咱也别什么都不干，咱们这个组管辖的经营主体主要是在农村和一些公路的两边”，他稍微思考了一下说：“我的意见是咱们第一步先摸清楚无照经营商户的数量，在村里边的，咱靠当地的村委会帮着摸情况，把情况登记清楚。公路两边的就靠咱们自己了”，赵玉柱喝了口水，“等这一步走完以后，第二步对那些无照的，咱们以引导为主，附合条件的，咱们引导他们补办营业执照，不附合条件的，劝他们自己关门，实在劝不了的，咱们帮他们另找谋生办法。这些办法用过以后，还解决不了的，咱们把情况上报，听听领导的意见再做决定”。李伟众觉得赵玉柱的意见太软了，工作一点力度也没有，这样是很难创出典型来的。但是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这么做了。
赵玉柱见李伟众没反对他的想法，就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尽量避免采用处罚、扣货这些强制性的办法。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农村的好些村民不是好惹的，如果扣他们的东西，搞不好全村的人都出来跟我们打架，二是咱们这个小镇，那些无照经营的商户，大部分都是以此为生的穷苦百姓，应该多体谅他们”。林晓明白赵玉柱的意思就是二豆子案件的翻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