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十二节

十二

其实，无照经营是个很复杂的问题，表面看起来经营人在没有取得相磁许可的情况下，擅自从事经营活动，是违反了法律的规定，但其深层的原因是各各样的。因为办理营业执照需要当事人出具房产手续，有产权的要出具房产证，农民的住房要有村里和镇里出具证明，关键是哪一个证明也不是白出的，村里养病盖个章少则要二、三千元，多则六、七千元，再加上镇经委会收的那两人千元，很多做小曲江买卖的人是掏不出这么多钱的。还有很多的门面房根本就是违章建筑，根本就没有房产手续，但是这些房子租金便宜，成了那些下岗职工和外来人口选择的对象。没有房产手续和房产证明，办不了营业执照，所以这些人也就只好无照经营了，当然这是不合法的。但是偏偏有很多热心的市民非常叫真，当然也不乏同行竞争者，一遍一遍的向工商所打举报电话，工商所的人实在不忍心断掉这些社会底层人的生计，就采取一种拖的策略。但这两年流行一个新名词叫行政不作为，工商所的人也就经常被人投诉行政不作为，这让工商所的同志们很是左右为难。

想通过这次全市大行动崭露头角的不只是李伟众一个人，还有所长梁建。只有能啃硬骨头才能显示出一个领导的与众不同，平平庸庸的活谁都能干。在梁建看来，下属能不能打硬仗，关键在于领导是不是会压担子，要想完成市100％取缔无照经营的目标，必须对各个巡查组下死命令。

一场轰轰烈烈的取缔无照经营活动就这样开始了。梁建要求各巡查组打破原网格监管的限制，以组为单位统一行动，集中执法力量一个一个把无照商户拔掉。每个巡查组的女同志负责组里的数据归集和统计报表工作。一向爱动的林晓一下闲了下来，很是无聊，没事的时候就到其他办公室溜达，和所里的其它内勤干部聊聊天。一周以后，她就和大家混得很熟了。林晓了解到赵玉柱不仅是对她一个人这样冷淡，赵玉柱对谁都这样，来到工商所就是一副很孤傲的样子。林晓说：“孤傲什么啊？就是装蛋罢了”。同事说：“人家不是装也有资本，三十出头都当了好几年副团长了，现在工资比所长都高。可惜转业到工商局，只安排了差额事业编制，以后再也没发展前途了”。林晓不知道什么叫差额的事业编制，她也不关心这个，她更不关心什么前途，前途这两个字离她很远。她不想信同事们说的话，真要是那么能干，干吗不在部队继续发展。再说，看他那个样子，一点军人的气质也没有，和电视剧里的那些英雄人物有天上之别。

一周过去了，林晓一直不和梁建单独接触，所里的一些年轻男同志和林晓打的火热，梁建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但是有上次把他扔在半道的教训，他不敢说什么。再说，他和林晓并没有互相承诺过什么，连一个“爱”字都没说出口，充其量也就是互有好感，他是没有权利对林晓说三道四的。可就是这一点点的好感已经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几天梁建一直为取缔无照经营的事着急上火。整整一周的时间，各巡查组的进展情况不大。那天开组长会布置任务的时候，组长们发了一大堆的牢骚，有人说市局是痴人说梦，无照经营是一种社会现象、靠工商局一家解决不了问题。

说实话，整个辖区48平方公里，把工商所这几个人撒出去，就象把几根针扔进了大海，连点响声都听不见。每天向分局汇报的统计报表上数字变化不大，梁建觉得不好向分局交待。但是，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这天上午。林汇分局通知所有的工商所所长下午到分局开会，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当面汇报取缔无照的进展情况和遇到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