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记忆流转于指间,苍白而缱绻,游刃于刀尖上的舞蹈,意尤未尽,缠绵不休。
我感到湖泊的涟漪心中永远的荡漾,蓝天的剪影从此开始纠结。寂寞燃烧思念,泪水纠缠往事,呼吸灵魂,劫。后。重。生。
那些似真似假的易碎的诺言,那副好似佯装的真诚,那些销魂的夜晚,在起风刹那,碎成点点心伤。
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啊,承载了太多的忧伤和孤寂,像是初习绣花的姑娘,针针是血,针针是泪。欢乐的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走在后面的,是怅然的年华。
年少的心里充盈着太多的躁动和不安分,现实的排挤使她走进了网络,一个虚拟却能放纵的世界。她在里面尖叫着撕杀,疯狂的聊天,鼠标一点,键盘一敲,那些平日里不敢做的事,在网络中,她做得痛快淋漓。
她在一个小山村出生,那里的孩子一出生便要请巫婆来占卜,给她占卜的巫婆只说了一句:“她会克死所有关爱她的人。”她的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便因失血过多而死亡让父亲对巫婆的话更加深信不疑,他甚至不看看他的孩子长的什么摸样,就仓皇出走,再也没有回来。没有人愿意接近她,只有外婆,她说:“这是孩子她妈留下的唯一纪念,你们不要,我自己把她养大!”于是小小的心里,只有外婆怜惜,慈爱的微笑。
她的生活因为那句咒语而变的异常尴尬和窘迫,别人鄙夷和异样的眼神,尖酸的讽刺和挖苦,可她从来都不会流泪,只是独自黯然伤神。这时,外婆会把她轻轻搂在怀里:“怎么了?我的小宝贝,谁欺负你了啊?瞧你嘴撅的,大灰狼呀,最喜欢吃撅嘴的小女孩了。“每次听到这些,她都会害怕的锁起眉头,然后又在外婆的逗乐中露出浅浅的微笑,外婆告诉她,别人是乱说的,不要相信。
记忆中的童年。是掺着辛酸的感动,
外婆会在她起床前做好早饭,然后吻吻她的额头叫她起床。沐浴着阳光和慈爱,那顿顿朴实平淡的饭菜,她吃得格外香甜。外婆用卖菜挣来的钱扯了好多好看的布料,做成了一件件可爱迷人的衣服,把她打扮得分外娇美和妖娆。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夜晚,她依偎在外婆怀抱,听外婆讲王子和公主的故事,还有三毛流浪记,还有很多,她听的入了迷,如饥似渴,听完还想再听。有时候,她们一起数天上的星星,黑色的夜幕里镶嵌了这么多宝石,那是一种深邃而迷离的世界,她很喜欢看。外婆会说:“孩子,如果有一天,外婆不在了,那就是玉皇大帝把外婆接到天上了,外婆会变成星星,永远守护你,就像现在一样,所以你一定不要害怕,啊。”
“不行,我也要去,我要和外婆在一起。”
“你还小啊,你要慢慢长大,知道吗?”
世间就是这么残酷,也或许本生就是命运的安排,外婆在有一天回屋时摔了一跤,再也没有起来。
她哭得声嘶力竭,那一刻,灵魂仿佛跟着外婆一起走了,她的心,空空的。
收拾好东西,带着外婆做给她的衣服,她,开始流浪。
那是一个风雨咆哮的夜晚,她落魄的行走着,走到一个大门口时,刚想敲门,突然晕了过去。
“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哪。”“可不是,一见就喜欢。”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位老爷爷和老奶奶的声音,她睁开眼,“你醒啦,来,喝点热汤。”她怯生生的盯着他们,“我们不是坏人,你昨晚在我们家门口晕倒了,所以就把你接了进来。你,没事吧。”老奶奶亲切的关怀让她想起了外婆,心里一阵酸痛。喝完汤,她觉得身子暖了很多。“孩子,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奶奶一会把你送回去好吗?”家,现在哪还有家啊,她的家,已经在外婆走的那一刻,灰飞湮灭了。她难过的说:“我没有家。”“那你的爸爸妈妈呢?”“我没有爸爸妈妈,我从小和外婆一起住,可是前几天,外婆死了。”说着她又想起了外婆,那干菊花般的笑容,是记忆中最深的伤痛。奶奶很同情她,“要不,你就和我们一起住吧。”她感激的点了点头,要知道,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能让她驻足停留,哪怕是暂时的。
日子像风一样无声无息的吹过,岁月的容颜携带着点点忧伤。14岁那年,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她在起床后发现,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床单,红的那么刺眼,她很害怕,从来都没有人告诉她这是女孩在发育时遇到的正常情况,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外婆,外婆说过会守护她的,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外婆,外婆,你回来吧!她在心底默默的呼喊,奶奶走进来,看到了那片红,笑了起来,她抱着颤抖的她,“孩子,你长大了。”接着,奶奶告诉了她这方面的知识,她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美好的梦总是容易醒。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夺去了奶奶的生命,也从此夺去了她的快乐,听爷爷说,是司机酒后驾车造成的,没过多久,爷爷就因为伤心难过,去找奶奶了。
她再次沦为了孤儿,除了无助和心痛,她的脑子里更多的回想起小时侯其他伙伴说过的话;“你会害死对你好的人,我们不要死,我们不和你玩。”
冥冥之中,她觉得是她克死了爱她的外婆,疼她的爷爷奶奶,她一出生就会害人,她是个害人精!
从此,笑容在她脸上消失,她开始拼命的赚钱,她的生活,除了吃饭,就是上网。
一日,一个名为Jack的网友给她发来消息:嗨,你好,可以聊聊吗?”“可以啊。”对于这种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她早已经习惯和厌倦了,反正无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她感觉,Jack是一个有素养的人,她心里升腾起一阵幸福的萌动,那么微妙的感觉。临下线时,Jack说:“晚安,宝贝,祝你做个好梦。”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他是第二个叫她宝贝的人,当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头像突然变暗,她盯着屏幕,许久,许久……
和许多人一样,他们由网聊变成了电聊,那些日子,她常常会拿出手机看看,心神不定得样子,同事说她,陷入爱情幸福的天堂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他,只是觉得每天能和他说说话,就格外的高兴,她不止一次的在脑海里幻想他的摸样,他应该会有很好看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洁白的牙齿,灿烂的笑容,她在自己得幻想里,痴痴的沉醉。
接到他的电话,听着他亲切的喊她宝贝,她仿佛回到了从前,和外婆在一起的日子。有时候,她宁愿相信,他是外婆的化身,来照顾她的。
电聊很快就转化成了面聊。
“宝贝,我们见见,好吗?”
“恩。”
“晚上7点,心情咖啡厅第9号桌。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她毫不犹豫的答应见面,只因为,他喊她宝贝,就像外婆那样,充满了爱,也许,她还想看看是否能找到外婆的影子。
她终于见到了他,那双眼睛是那么深邃,就像夜,她跌入了他的世界。
他们像在网上一样,聊的不亦乐乎,仿佛一直都认识一样。那晚,他们一起唱歌,喝酒,跳舞,她很开心,那是自从外婆不在以后,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把她带回了家,那是一幢豪华的别墅,她有些头晕,“从今天起,你就住这里了。宝贝,我不想看你在外面奔波劳累,让我来照顾你,好吗?”他一副心疼的样子。她看着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是我的宝贝。”她扑在她怀里,“我喜欢你喊我宝贝。”“那以后我每天都喊你宝贝。”她看着他的眼睛,那么迷人,她知道,他已经征服了她。他深情的吻住了他的嘴,吻着她的脸庞,耳垂,气若游丝:“宝贝,我爱你,我爱你。”她抱着她,觉得是那么舒服,他的背那么坚硬而且强壮,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是在外婆身边从未体会过的,无与伦比的幸福。他最后吻了吻她,“晚安,宝贝。快去睡吧。”他走向另一间卧室,她失落极了。
第二天,他吻醒了她,“宝贝,我去上班了,早餐在桌上,乖乖的等我回来。”他说着去上班,看着他的背影,她眼里湿润了,那一刻,她想起了外婆。
和他在一起后,她的生活内容发生了彻底性的改变,她不再为了钱而拼命,也不再为了摆脱寂寞和烦躁而泡网吧,她系起了围裙,清扫家里,洗洗衣服,修修花草,日子快乐而惬意,只是,他从来都步碰她。
他下班回家,喊着宝贝,叮叮当当设计着美味佳肴,然后两人一起分享甜蜜的时刻,彼此陶醉。看着她的笑脸,也觉得是那么的开心,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
饭后,他们一起散步,聊天,有时会在家里听音乐,他们对陈奕迅的《十年》情有独钟,那实在是一首很不错的歌曲,听着他痛彻心扉的演唱,自己心里也感觉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这个世界真是奇妙,”他说,“十年之前,我们素昧相识,而十年之后,我们却深深爱着对方。”他抱着她,若有所思,“是啊,大千世界,人山人海,偏偏让我们相遇。”顿了顿,她说:“既然爱我,为什么你却从来都不肯要我?”瞬间而来的疑问让他有些慌乱,也有些激动,“宝贝,我不是不想要你,我是怕伤害你。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要你,我想搂着你,一起等待晨曦,可是我不敢确定,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我有妻子,也有孩子,我可以爱你,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除了婚姻。你,真的想好了吗?”她不再说话,挣脱了他的怀抱,这是事实吗?自己倾心爱的人,竟然……他叫她,她不理睬,关上了门,也关住了她的幸福。那一夜,她失眠;他,不停的抽烟。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她发现了桌上的字条:
宝贝: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给我点时间,好吗?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等我回来。
爱你的Jack
她换了件衣服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或许可以暂时缓解一下烦躁的心情。
来到一家服装城,各式各样好看的衣服琳琅满目,她想,要是外婆还活着,该有多好。这时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爸爸,你看妈妈穿这件衣服好不好看?”“好看好看,妈妈穿什么都好看。”那个男人抱起了小女孩,眼里满是怜爱的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宝贝,我回来了。”他说着抱住了她,“你很爱她。”他突然松了手,“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沉默,她接着说:“你们的女儿很可爱,你们的家很幸福。”他感觉到了她难以启齿的心伤,“可我也爱你,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会是怎样,割舍你,就像要我的命一样。”她眼里,是无法克制的悲哀,泪水排山倒海,灵魂在一点一点远离。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们连吵架都没有过,真的是那么幸福吗?还是彼此都在小心拥有着这保质期很短的不被世人所接受和认可爱情。她觉得自己的幸福甚至有些不真实,总有暂借一用的感觉,而借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
今生今世,她只为两个人流过泪,一个是外婆,一个,是他。
第二天,他依旧喊着宝贝回家,可是房子里,再不会有回应。他看到了桌上的信,泪入雨下。
Jack;
谢谢你的爱,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可是我们都错了,我不是你的Rose,我们注定要别离。别难过,至少,我们曾经拥有。
一切来的,都会过去,而过去的,将永远不再回来,你一定要快乐。
还记得那首《十年》吗?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不必问候,无须想念,温存的记忆,瞬间成永远。人,总要面对,又何必在乎是早,还是迟?
你也许还不知道,我们的开始,源于你叫我宝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就只有你,还会亲切的叫我宝贝,可是现在,你有责任去照顾那个家,而我,我好想念外婆。
今生,你是我生命的最后的一笔。一定要幸福,这样,我才会开心。
宝贝
信纸飘落,心碎成灰,窗外,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