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二十五节
二十五
病房里出现了十几秒钟的安静，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首先反映过来的是那些不放过任何一个新闻点的记者们，他们纷纷向胡局长问道，“胡局长，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胡局长，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工商局的干部任免政策吗？”，记者们蜂拥而上，把胡俊峰围在了中间。陪同胡局长来的那些人冲上去，迅速的把记者拉开了。胡局长气得摔门而去，走的很狼狈的样子，用逃跑来形容一点都不过份。记者们疯了似的跟了出去，杨成亮局长跟着往外走了两步，转过身来咬着牙指了指梁建，又指了指曲江，气得说不出话来，然后转过身走了。
等杨成亮局长到楼下的时候，胡局长已经上了他的奥迪车走了，杨成亮吩咐办公室的人摆平那些记者，然后拉开车门上了车，他告诉司机追上胡局长的车。
所有的人走了，梁建气得把地板跺的“咣咣”直响，指着曲江的鼻子大骂：“你真以为你不得了了？敢向胡局长要官，把你树成典型是组织上对你的照顾，说白了是胡局长看得起你，看把你牛的，还无法无天了。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当着这么多的记者的面给胡局长下不来台，后果很严重，你知道吗？我看你是不想混了”。曲江比梁建整整大了二十岁，梁建这样肆无忌惮骂他，显然是根本没把老同志放在眼里，李伟众实在看不下去了。李伟众走到梁建跟前，“他这是要官吗？他要的是公平，他是在替全体基层工商干部要一个公平。一个典型，一个榜样，伸手向组织要的居然是公平，你不觉得悲哀吗？”。梁建一头雾水，“悲哀，什么悲哀？一个小工商所和市局比职务升迁问题，我看你们全疯了”。在梁建眼里，在市局工作的人职务升得快是再正常不过了，这有什么可值得疑问的吗？李伟众说：“市局的那些人为什么提的那么快？还不是占用了基层的指标，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李伟众尽管对曲江的工作态度有诸多不满意，但是在职务问题上看法是一致的，两人终于有了共同点。
本来让梁建骂的怒火冲天的曲江，见李伟众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变得一点也不生气了，他笑哈哈的看着李伟众和梁建的谈话。梁建不得不承认李伟众说的是事实，“有什么想法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反映嘛，过后再提不行吗？怎么就不能顾全大局呢？”。曲江轱辘轱辘的转着小眼睛，终于说话了，“这事还用反映？市局几年没往基层拨非领导职务指标了，市局自己做的事能不知道吗？，还反映个屁啊。要说顾全大局，你应该先去教育教育市局的那些领导”。李伟众听见曲江说的话忍不住乐了，梁建见李伟众在笑，他的火气更大了，“曲江这个王八蛋会害死大家的，搞不好我们都跟着受连累，他这个典型也别想当了，年底先进工商所也泡汤了，全所辛辛苦苦一年的工作，都让你给毁了”。曲江的眼睛直盯着梁建，“就算是我让领导下不来台，这跟工作没关系吧？如果真是那样，也不是我的问题，是领导存心打击报复”。
在梁建看来，这次曲江是把天捅漏了，简直就是一个害人精。梁建的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领导拿一个基层干部没有办法，很有可能会迁怒于所长。李伟众不屑一顾地说：“说点实话就惹这么大的乱子，看来现在的领导真的是听不进去反面意见了”。
此时的梁建已经懒得再说话了，他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让胡局长消了那口怨气，自己给胡局长开了四、五年的车，对胡局长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了。梁建决定先找杨成亮局长请示一下，“你们把我气死了”，他转身走出了病房。病房里的李伟众和曲江相视后，哈哈大笑起来。
梁建走出医院的大门，准备给杨成亮局长打个电话。他刚拿出电话，电话就响了，正是杨局长打来的。梁建刚想说点自我检讨的话，杨局长根本就没有给梁建说话的机会。杨成亮告诉他，胡局的车去伏虎台了，叫他马上开车过来，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梁建知道胡局每次来林汇区都要去伏虎台转一转，已经成了惯例。梁建不敢怠慢，开上车就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