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遗言
人世间最平常的事也许就是死亡了,每天都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去见阎王爷。不过,人死时的最后一句话是非常值得研究的。记得我本家太爷死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我走了。跟着眼睛就闭上了。然后,所有的本家媳妇儿都开始哭,别管真哭假哭,那阵势也算是惊天地,泣鬼神。见到母亲泪水涟涟,我亦心酸,不禁泪水在眼中打转。我的一个本家叔叔拍拍我的肩膀,不无悲痛地说:小时候,你太爷没白疼你。
事后,我倒觉得我那太爷走得挺豁达的,颇有点儿我活够了的意味。不论怎样,也算无怨无悔的驾鹤西游,往登极乐吧。当然,也有死的不踏实的,林黛玉就是一例。
在《红楼梦》第九十八回中,黛玉将死,使劲儿的在那儿捣气儿。“手已经凉了,连目光也都散了······猛听黛玉直叫道:‘宝玉,宝玉,你好······’”当年读高中时读到此处,禁不住为黛玉伤心,恨不得杀了宝玉为黛玉出气。后来,再读时我想死就死呗,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也许我把宝玉杀了,黛玉还会从书里爬出来找我呢。我想归我想,别人可不那么想。很多大名鼎鼎的红学家们却为此展开争论,斗得是你死我活,比林黛玉死的时候还热闹,大有剑拔弩张,不把对方杀死决不罢休的决战气势。也许对于黛玉之死,作者最有发言权,“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人死如灯灭,死就死呗。
林黛玉一言,搅得人愁肠满腹,爱恨交织,这也忒麻烦了。咱们不如找个干净利落脆的例子。比如,每当有党的好儿女被反动派或是汉奸鬼子抓去,拉出去枪毙时,总会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如此反复,直到枪响。爽吧,热血沸腾。不过总觉得不太正常,好像是古时候的死刑犯被押赴刑场时喊的:“头掉了,碗大的疤,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看来,能喊出“中国共产党万岁”的还必须有些匪气。
前几天,朋友送给我一张电影光碟《勇敢的心》。漫长的两个多小时,让人昏昏欲睡。看得是稀里糊涂,不过,最后那点儿挺提神的。华莱士被押赴刑场,死都不说开恩。英国佬儿用各种酷刑逼迫他求饶,但是华莱士强忍折磨,宁死不屈。英国佬儿给他片刻的喘息之机,希望他被彻底的征服。但最终从华莱士的嘴里喊出来的是:“自由!”那声音响彻天空,将死的长腿国王被活活气死。执刑的头儿向刽子手一使眼色,刽子手手起斧落,华莱士找他的美仑去了。
华莱士真英雄也!死得干净利落,荡气回肠。记得一首诗说得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华莱士同志很好的践行了这首诗,把自由的意义用鲜血和生命来诠释。他的临终遗言成了他生命的最好注脚。
说起华莱士,也许国人不熟悉。毕竟他是一个蓝眼睛,大鼻子的老外。那咱们就找一个国内著名的老革命——谭嗣同老革命。
当年“百日维新”失败,大批革命志士被捕被杀。康有为同志和梁启超四处避难,抓紧时间努力地逃跑。而深陷狱中的谭嗣同同学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但他却没有脚底抹油——开溜。他就对那个劝活者说了一段话。原句已忘,大概是:我们中国革命不成功就是因为没有人愿意为革命而死,我就做中国革命愿意赴死的第一人吧。然后就在墙上提了两句诗: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再后来,就是慷慨就义,死得其所。
虽说谭嗣同同学也许不是第一人,但是他却是最会贫的。也就是说,他背课本的功夫不错,孔先生说了,他就记住了,“杀身成仁,舍生取义。”09年的春节小品有个“不差钱儿”,我看谭同学的赴死的气势也挺壮烈的,不差钱。
正当我伏案奋笔疾书时,女友问我你写什么呢?我说临终遗言。女友说你要死了?跟着一脸不高兴。我说题目叫《临终遗言》。妻子这才一言不发。不过,我禁不住想到,假如我死的时候,我会说些什么?可怜的说法是:我断断续续的,一边哭着说,我不想死。委婉的说法是:我就要走了,别伤心。平静的说法是:我走了,拜拜。慷慨的说法是:······。不论怎样,我毕竟还没有吹灯拔蜡,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再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许到时候什么都不用说,或是什么都来不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