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三十一节

三十一

林晓和胡俊峰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人看着电视，这让胡俊峰感觉无比的舒心。林晓明知故问：“爸，今天在伏虎台，我看你好象不太高兴，是不是梁建招你生气了？”，林晓假装问道。胡俊峰说：“今天难得有个好心情，咱不谈工作的事”。林晓不说话了，她没想到胡俊峰把话挡住了，平时她早就蹦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说个痛快，但是今天不行，她今天的任务是让胡俊峰把气顺过来，不能是火上浇油。胡俊峰见林晓不说话，索性大笑起来，“今天难得没和爸爸耍小姐脾气，看在今天给我做饭吃的份上，我就给你个机会”，胡俊峰正了正身，一本正经的说：“你是不是想给曲江说情啊？如果你能说服我，我说继往不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林晓见爸爸猜中了她的心思，立即声情并茂地说道：“爸爸，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曲江可后悔了，直抽自己嘴巴子，他说自己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您老人家下不了台，他还说自己太不顾全大局了，这种要官行为非常可耻”。听了林晓的话，胡俊峰一脸认真的样子，“哦，他真是这么说的？”。林晓一看有门，接着说道：“可不是咋的，你知道他为什么敢在那种场合提出副主任科员的问题吗？都怪他老婆，他老婆可凶了，天天骂他没本事，四十八岁了还是个小科员，害得她在朋友面前特没面子，曲江是逼的没办法，才和你提出要求的”。胡俊峰叹了口气，“要说这么多年，市局是对不住基层的干部啊，好几年没给基层拨非领导职务的指标了，每年入局的这些大学生哪一个也不是白来的，一个比一个有背景，这些人动用了所有关系都盯着这些指标，爸爸感觉自己处于一个无形的网中，想挣脱都挣脱不了”，胡俊峰说着摇了摇头。林晓说：“可是这对基层干部也太不公平了”。胡俊峰喝了口水，“公平？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胃口大，都想提前解决职务问题，如果有一个比别人晚一个月，他还觉得不公平呢。这些人转任副主任科员以后，又想主任科员，然后又是副处调研员，没完没了”。

林晓看到了胡俊峰的无奈，她说：“爸爸，即使不能给曲江国转成副主任科员，你也不至于让他雪上加霜吧，他为了工作被人打成重伤，还被报纸说成是恶人，够倒霉的了。不过，象你这么英明的领导，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干部的，是吧？”。“雪上加霜？什么意思？”，胡俊峰突然明白了林晓的意思。胡俊峰看着林晓乐了，“在女儿的眼里，爸爸就那么小气？，你多虑了。爸爸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局长也不是神仙，再大的官也有自尊心，何况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胡俊峰说出了一个普通人的正常心理，林晓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爸爸是这样贴近自己的生活。林晓往胡俊峰身边靠了靠，依在胡俊峰身上，胡俊峰轻轻的搂着林晓的肩，“每个人，不管是局长还是普通干部，都有自己的难处。曲江为工作伤了身体，我不能再让他伤心。虽说提要求的场合不对，但是话很有道理。林晓，你赢了。不过，在职务问题上，爸爸不能搞一言堂，还得听听分局和人事处的意见”。听完爸爸的话，林晓在胡俊峰脸上亲起来，嘴里大声喊着：“爸爸万岁”。

刚好，林丽萍回家了。林丽萍看见胡俊峰和林晓如此亲热，甚感意外。胡俊峰站起来对林丽萍说，“今天是女儿做的饭，她做的菜好吃极了，可惜你没口福”，胡俊说完向书房走去，胡俊峰走到书房门口，转过身来对林晓说：“以后和爸爸谈事，不许给我灌迷魂汤，你这点小伎俩我一看就明白”。林晓大笑了起来，笑的林丽萍一头雾水。

林晓回卧室以后，林丽萍走进了书房。她问胡俊峰什么事让父女两个笑的那么开心，胡俊峰没有详细的说，只是说了一句：“女儿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思想和人生观，尊重她个人的意愿，可能更容易改善和女儿的关系”。林丽萍点了点头。胡俊峰看了林丽萍一眼，“我想你一时不会明白的，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