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三十三节

三十三

胡俊峰一大早就去市里开会去了。中午的时候，他回到办公室，把人事处刘进兴处长和宣传处的人叫到办公室。他宣布了两项决定，一是一定要留出一个副主任科员的指标解决曲江的问题，二是做好曲江先进事迹的宣传工作。最后，胡局长拿出两份报纸，“这两家报社所刊载的内容严重失实，和他们交涉一下，发表道歉声明，否则我就要找市委去了”。宣传处的人说是。胡局长想了想把那份登有“工商干部欲以断臂换取公道，市局领导“巧”用沉默回应英雄”消息的那份报纸又拿了回来，“这份就算了，搞不好越抹越黑”。他最后交待说：“你们可能也看到了，有一家报纸歪曲事实，说我们的干部在执法中野蛮执法，打了群众，如果我们不积极的做一些正面的工作，不明真相的群众还真以为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事要抓紧办，曲江已经当着很多记者的面提出了副主任科员的问题，虽然暂时摆平了那帮记者，但是如果不及时堵住曲江和记者的嘴，他们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刘进兴处长和宣传处的人走了。胡俊峰想起应该给梁建打个电话，他知道这些下属的秉性了。胡俊峰告诉梁建别太难为曲江那小子，单独进行一下批评教育就行了，千万别把风这事闹的满城风雨。梁建在电话里答应的很好，事实上胡局长的电话已经打晚了，要是早晨上班的时候打这个电话，梁建也不至于遇到这么大尴尬。

今天上午刚上班，梁建召集全所工作人员开会，迫不及待地要开曲江的批评大会了。梁建坐在会议桌的顶头位置，开始讲话了，“今天的会议只有一个主题，就是对曲江昨天的错误行为进行批评和讨论，曲江在工作中一贯拖拉散漫，把领导的批评教育不当一回事，这次自恃救了人、受了伤，就当着众人和记者的面，有意给领导出难题，公然破坏工商局的形象，已经丧失了一名工商战士起码的组织纪律性，必须做出深深刻的检查，散会以后，分组讨论，写出心得体会”。这时，有人问梁建：“曲江到底是学习的榜样啊，还是批评的对象啊？”，梁建说：“有成绩要表扬，但是有错误也要批评嘛，我们应该一分为二的看问题”。“这不是里外两张皮嘛”，有人开始不满了。梁建没有理会，他对李伟众说：“过一会儿，你去医院告诉曲江，让他写出一份深刻的检查”。李伟众晃了晃脑袋，说：“曲江伤的是右肩膀，写不了字”。梁建的口气很强硬，“写不了，可以找人带笔”。李伟众站了起来，“你去代笔最合适了”，李伟众说完就向外走去。“回来！”，梁建大声喊到，“曲江是你们组的人，你作为组长是有责任的，你要是走出去会议室，我就撤你的职”。李伟众比梁建的嗓门还大：“正好，我还不想干了呢”，他走了。

赵玉柱这时也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梁建更生气了，他问道：“你干吗去？”，赵玉柱慢慢的说：“我肚子不舒服，得赶紧去医院，要不你帮我叫辆救护车？”，他没等梁建说什么，就已经飞快的出去了，走路健步如飞的样子，象是百米冲刺，谁都知道他是在装病。

林晓也跟着站起来，没等梁建问她，边走边说：“我去撒尿”。林晓的这句话，让男同事们涨红了脸，女同事们捂着嘴“嗤嗤”的乐着。最后，又有几个人走出了会议室，会议室就剩下十几个人了，梁建不得不气哼哼的宣布散会。

散会以后，梁建坐在办公室里，生着闷气，他不知道今天这些人是怎么了，平时也没看出曲江有这么好的人缘啊，怎么关键的时候都占到他那边去了？就在这时，胡局长的电话来了，梁建放下电话以后心想：胡局啊胡局，如果胡局早点来电话来多好，否则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乱子。可现在胡局的口气又变了，难道当初把胡局的意思理解错了？领导的脸色也变得太快了，快得让自己这么聪明的人都跟不上，现在的领导越来越南伺候了。让曲江写检查的事已经说出去了，把李伟众这个组长也已经撤了，怎么收场呢？他猛然想起了昨天在伏虎台杨成亮局长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处理不好，你这个所长就难当了”，他现在明白杨成亮局长为什么要提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