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似一场风一样
3月转眼就走出了视野,觉得就没有经过。是有些迷蒙,3月我何曾经过?我没有走进3月的雪,失去了今年冬天最后的希望。如此,就说是春天来了。就当是来过吧。反正风是来了,那天呜咽了一个晚上,以为要有些啥呢,结果早晨风平浪静,天下太平。太平有什么不好呢?当然好,没有说太平不好,但是,我总觉得没遇到些啥,没有些新鲜的东西,实在太遗憾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3月肯定是从我身边溜走的。我不怨它悄悄地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过。因为我知道它打不打招呼日子都是这样过的。其实我知道不知道,它都这样经过。时空的物理量一点点也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我的看法、想法,以及没来由的对日月时光的忧愁。据说这种忧愁还是有依据的。美国有一个叫乔丹.刘易斯的说,人是通过值得纪念的事件来衡量时间的。年龄一大,经历过的事件一多,时光不就飞逝而去?又说人经常会把流逝的时间与经历的人生进行比较。5岁的小孩的一年就占年岁的20%,而一个50岁的人一年只点年岁的2%。2%与20%的差距,怎么能不快呢。还说人体内的生物钟与年龄成反比,年龄越大,生物钟的时间越慢,而时间没变化,感觉就更快了。行了,快与慢的事情,不用老外研究也是明摆的,咱自己就明明白白地懂得,为什么3月就这么悄不声地过去,而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完全说3月的没有理会,有些夸张。转下脖子,看到了灿灿的油菜花,红红的说不名来的花,绿绿的柳树丝条,流淌的江安河,才知道3月里我是从春天走出来的。还有,那天的飞机,盘旋在成都的云雾里,那个难受担忧恶心,乘过好多次还从没这样过呢。过了两天就听到MH370的事情,后怕之心,悬了好些天。还有路过宝鸡,用等车的一个上午把炎帝祠、石鼓楼、周礼公园、渭水都看了个遍,像是跑到西周世界里跑了一趟,恶补了一堂华夏民族开埠时期的地理课。好山好水好风光,怪不得文王武王姜子牙们在那儿诞生,后来的秦国在那儿开基,统一中国的事情能由秦人做成呢。一想起这些,才知道3月并不是那么悄没声就走的,它还是给我留下了几个好梦,让我腾云驾雾般地从南国到北疆,从冬天到春天,再从春天回到冬天,从满目青翠回到满目萋黄。
虽然萋黄,但是公道地说,戈壁的春天也是努力着的。河算是开了,封了一个冬天,尽管没有雪,还是风沙,还是那些熟透了的野猫野鸡,那些秃兀的胡杨,那些故作姿态的乌鸦,那些只长绒毛不长膘肉的山羊。冰仍然结结实实地把弱水的河床捂得紧紧,不愿意让风啊沙啊过早地肆掠污染。3月来了,说这回你可以掀开盖儿了。冰就在那个晚上,把自己融得一点儿不剩,全部地完整地把所有都交给了汹涌而来的浪花。它还没忘了告诉它们,别急着走,咱也渗着点儿,看看守护了一个冬天的河的面相,看它会不会流下不舍的珠泪。
是没有谁能看到冰的泪珠的。这跟鱼的泪谁也看不到一样,它们本来就融在浪花里了。胡杨有胡杨的想法,它觉得冰融的太快,走得太疾,连一声招呼也不打,是不是对它守着站了一个冬天还有什么想法。虽然,有点姿色的女子总是期待着高福帅的,可是,咱的守候,也是一种姿态吧,起码表示出生命之间的尊重,或者说一些责任。咱是树,责任就是抵御风沙,只能站在河边放哨守卫。即便是做了些啥,也是完全应当的;即使做不到啥,也是能力权限所限,只能靠理解万岁了。至于感情,那也免不了。时间种不下别的,一点感情还是能留下的。有些人乍一看不怎么样,接触多了,了解多了,就能知道他是有些长处好处的。你用你的温润滋润了我,我用我的臂膀守护了你,多么公道的事情啊!
风的好处与它的坏处一样多。当它放荡无羁地挥撒沙尘的时候,也在试图抚平一切伤痕,埋没一切差别;当它山呼海啸般地荡涤整个世界,扬起涛天黄尘、带走水分让这个塞外之域进一步干燥无比的时候,也用不可辩驳的手段把地里的绿芽拱出来、把树上的绿丝抽出来,把许多地方的雾霾席卷一空。既然它是好坏参半的东西,那么,我对它也是好恶参半。我愿意它抽出的柳丝像姑娘手里细细地皮鞭打在身上,我又反感它动不动就鼓荡着沙子尘土将天地变得昏黄,把一切弄得灰头土脸。
但我总是觉得3月没来一样。4年前的3月上旬我还在风雪里搭着出租跑了几百公里去赶水车呢,七八年前我还在3月初的时候跑到玉门朋友处赶上了一场泼雪似的奇观呢,今年什么也没有,哪能叫3月?过去的3月是老家春耕的时候,这个月份里应当有好多好多电话从老家那座茅草房里打出,给我送来田野的春光,丰收的希望,春寒中的温暖,亲情中的至高无尚,今年却没听到一声铃响。
3月快得就跟一场风一样。我只能等待剩下的一天,看它能否给我一些新奇,好让我在硬盘里贮存一个新的3月,刷新一下曾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