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扶桑,右手大唐
在我心中,那个被叫做日本的我们一衣带水的邻邦,生硬而冰冷。总觉得与叫做日本的国家相连的是中华民族的血泪,发自内心的厌恶。更喜欢那些古代的称呼,或是邪马台,或是大和,虽然仅是不统一的政权,却透着历史的书卷味。而最喜欢的便是叫它扶桑。有不老药的地方,与蓬莱遥遥相望的东之扶桑。
虽不信神道教,但也是想着,若有一天,若能如徐福般,乘船东行,停靠于扶桑岛,一睹天照大神的土地,也算是人生少了一件憾事。乘船之梦未了,飞机之上,俯瞰,蓝色的海面上浮着的云,也算是隐隐的能看出些浮世绘的千层浪。多少也是有些感慨的,鉴真和尚多年飘荡,如海面浮云,终是用光明换来了东渡成功,而自己只需几个小时便能穿过这苍茫海洋,投机取巧之味浓厚。当代人许就是这样,桃花源易寻了,便也不看重那夹岸芬芳了。
东京,总和所有的现代城市一样,拔地而起的高楼,优良的设施,配的上称为日本,但也只叫做日本了。而这些现代城市,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抹去招牌上的文字,你分不清自己是在上海还是在东京,亦或是洛杉矶。顺应着历史潮流的发展,自是当然。可是我这个年轻的老古董,喜欢的更是那些,用起来不方便,却能一眼辨识的建筑。京都便是我的天堂了。
东京的雨细细碎碎,叨扰着游客的心。而在京都,漫天飞扬的是雪。大巴上,想到的便是川端康成关于雪国的描述,只可惜我没看到围着头巾照顾病人的细心美人,但穿着和服木屐轻轻拂过道路的大和抚子也足以做到不辜负着应景的雪了。京都加上奈良算是配得上扶桑。
京都,是二条后的京都,是源氏公子的京都,是新选组的京都,也是阴阳师的扶桑。却不是天皇的扶桑了,总觉得,在京都的天皇才是天照大神的子孙,而在东京的天皇,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立宪君主了。或许吧,只有历史积淀浓厚的地方,人才愿意相信神话,才会更具浪漫主义情怀。岚山被夕阳穿透的湖泊和湖泊中突起的屿,是我心中左手边的扶桑。
奈良,是鉴真和尚的奈良,是制墨师傅的奈良,是小鹿的奈良,也是佛教信徒的大唐。却不是梁思成的大唐了,总觉得,梁思成保护奈良古城,不仅仅是出于对古建筑的热爱,更多的是出于炎黄子孙对盛世大唐的怀念。当我们要用另一个国家的一座城池来怀念自己国家的盛世,这当是悲哀的。可是,在拔地而起的高楼的阴影下孤立着的西安古城墙,根本让我想不到大唐。而在奈良穿着唐朝古装穿梭在矮矮的青瓦白墙房屋间庆祝节日的日本人和平安京的朱雀门,才是我心中右手边的大唐。
是日本,更是扶桑,是扶桑,也是大唐,日本一行,我是兴奋的,但亦有悲伤。京都的一草一木彰显着这里曾是国都,曾有人上洛卫主,也有人曾走过那条油小路。奈良的一萧一笛演奏着这里曾是佛城,曾有人东渡传经,也曾有人绘过那片琉璃瓦。现在,在我们的国度,很难找到大唐盛世的遗迹,汉之未央也是如此,宋明清亦然。我们在不停的创造却忘了保存,我们拥有着无限的未来,却忘了自己的根。没有历史的国家是苍白的,而有着无限历史却把历史遗忘的国家则是可悲的。我喜欢左手扶桑右手大唐,但我更加希望,在长安便可梦回大唐,到蓬莱遥望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