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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婚姻之第一天

2014-04-14 09:03 作者:雪舞梨花 阅读量:905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还没弄清状况,我已经离开了婚姻,孑然一人站在围城之外,回首,尽是迷惘和荒芜。来时的路依稀可辨,而季节和景色全都混沌和堆叠在光阴里,模糊不知前世今生。

密集的喜鹊在黎明的第一线曙光里吵闹不已,我不知道它们所为何故,檐前的竹林里,它们吵开了锅。有一只小鸟在我的窗户玻璃上啵啵啵的往里扑,煽动翅膀,试图飞进来。进来干吗呢?傻孩子,里面不是你的家,即使破窗而入,你也会惊慌失措的疾速逃离。

太阳从窗帘缝挤进两片,投在墙上,成了两只引颈相向的大雁,似在忘情的呢喃,似是亲密的反哺。

我蜷在被窝里,呆呆的看那太阳画出的图案,心里揣测,太阳的颜色是白的吗?似乎要暖一点。是黄的吗?又淡了一些,那两只大雁,会在太阳动态的笔下变成什么?

这一切都说明,今天是个好天气,也应该是个好日子,万事顺心,绝少不快。然而,今天坏透了,足够糟糕。我被婚姻出局。

兄弟顺路来看我。

“房间太阴了,你要多穿些。”他有些忧郁。

“不怕,冷有冷的好处,冷了不失眠。”我没说假话,到此月余,我几乎不失眠。同时我也得安慰我这个经年老友兼兄弟不是——别为我操心,朋友们,我会保重。心是这样说,但话没说出口。

电话响起,陌生的号码。

关掉电话的时候,他沉了脸,用目光询问,我有些尴尬,但又没法隐瞒:“他起诉了,刚才是法院的通知。唉,了断吧,拖了人家六年,死灰难以复燃。”他点点头,没说什么。走出房门也没再提这个话头。

晚上栽树回来,疲惫的打开房门,一盆硕大的仙人球赫然安放在了我的案头,翻出电话确认他的信息:“就按我放的位置别动,仙人球满身的刺,可以抵挡来自外面的阴霾和霉运。”之前收到信息的时候,我尚不懂他说的什么,直到我看到这个满身是刺儿的大家伙。

围着砖红色的花盆,仔细观察仙人球一身逼人的锋芒,一枚枚决然冷冽的银针簇成一簇一簇的花朵有序排列,刚烈而不失妩媚。我用食指轻触一个凌厉的尖刺儿,刺儿欲刺破我的手指。将手指收了回来,指腹留下一个小坑,我目不转睛的看那小坑慢慢复原。如果心灵的伤也如此容易复原该有多好。

我没有看到15万元是什么样子,钱从法院账户转到我的工资卡里,只需银行业务员“哒哒哒”的点击电脑,所以我只能想象钱从一个薄片遣送到另外一个薄片的寂寞和茫然。没有感觉,没有态度,如果它知道,它买断了一段长达26年的婚姻,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角色而胆寒、而惊魂不已。

我问小刘:“还要做什么?”“不用了,完了。”“完了?这就算离婚了?我都没见他一面。”“你不是在谈话笔录上签字同意了吗?”“哦。”

站在街头,看来来往往的人群,我一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想去哪里。今天是几号?今天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重归单身,我得牢牢的记住它,其实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我看了三次手机上时间,但我仍然没记住今天是几月几号几点几分。不悲不喜,波澜不惊,我几乎没有听到熟人婚变的那种惊诧和不解。看来,我的婚姻的确烟消云散很久了,不解体是不人道的,可这平静多可怕啊。我原先以为办完手续我会大哭一场,一段时间乃至一生都会悲伤不已。毕竟苦心经营了半辈子的家庭,最后像流沙一样沉默,风过坍塌。

老赵拦住了我:“你调到新单位也不通知我,换了新号码也不说一声,不请客不行哦。”我大声的跟他说笑。

遇到老同学,他忙不迭的向我确认:“我绝不能给我亲戚担保贷款。他肯定是欠了赌债。你说我做的对不对?”别过他,我傻傻的笑了,谁能给谁担保呢,亲。

天不太蓝,下了两天的雨,似乎被雨水搅混了,云犹疑不知何去,聚成堆儿等风的召唤。我还是不知道该干什么,我想去一个干净僻静的地方坐坐,又似乎懒得动,哪里都不想去。太阳出来了,云慢慢散开,急骤的雨不甘心,巴巴的打上车窗。

我已经坐上返程的车,看路边桃花纷纷如雨。半个月后,有一群国外的学生来景区活动,那时,什么花最盛呢?

对于离开婚姻这件事,我始终没有进入状态,应该有的失落和悲伤,我没有。其实我感觉我是悲伤的,但各个器官都不积极配合,它们假装不知道,不知道我这纵身一跃意味着什么。我流不出泪,也没有叹息。我是应该长吁短叹和泪流满面的,而我的意识被什么固定在一个区域,不能动作。

有朋友来,我喝了一些酒,但不是借酒浇愁,我暗自庆幸,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有三五个好友陪在身边。从婚姻的斜坡上轱辘下来的时候,我是被动的,是痛苦的,衣服磨破了,皮肤也磨破了,有些地方还很疼,但她们像半山上的一丛树,无意间减缓了我的重力加速度。我理理鬓边的乱发,频频与人碰杯,希望自己酒后失态,哭一场,用泪水与婚姻做别。这是最常用的作别的方式。但结果不能令人满意,我依然哭不出来,我突然对风水来了兴趣,继而将话题扯到我佛如来,扯到野战联盟游戏,扯到房子的租金和变压器的容量。

我在春寒料峭中送走友人,竹林里鸦雀无声。客商张先生等在门口。“终于抓住你了。找你一周了,不是开会就是外出,这么忙啊。”我觉得右耳根疼,话说的太多了,胃也在疼。

中午写的文章丢了一部分,我记得自己是随手保存的。摸了摸手边的臭豆腐干,想吃一口,最终作罢。

本想把离开婚姻的第一天仔细记录,我发现我忽然健忘,提笔忘事,不知道该写什么。而且顶重要的事都忘记了。比如给法院的领条签没签名?孩子的事到底说清了没?而这些事我暂时又不能思考了,我瞌睡的睁不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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