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是对是错》之六十九章
是对是错
石柏甘泉/文
六十九
过年以后，盼盼到旅行社报名，参加陕北民俗风情游。随团旅游也有好处，就是凡事不用自己操心。
盼盼瞻拜了华夏文明始祖轩辕黄帝陵。轩辕庙那棵巨大的柏树，和邮票上的一模一样，相传为黄帝亲手所植，故称“黄帝手植柏”，距今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了。黄帝是我国上古时期一位伟大的部落首领，是开创中华民族文明的祖先。他用玉作兵器，造舟车弓矢。他的正妃嫘祖教人养蚕，次妃嫫母教人织丝。看来，从古到今，都是夫唱妇随，夫妻同心，才能兴旺发达。
旅游车向闻名遐迩的黄河壶口瀑布驶去，壶口瀑布位于陕西省宜川县和山西省吉县之间，素有“金瀑”之美誉。1997年，台湾艺人柯受良在此“飞黄腾达”，轰动一时。
那瘦小年轻的男导游在车上说，如果是在夏季，十余里之外，就能听到“轰隆隆”的水声。看北方的瀑布，自然是夏季最好，这是导游在给游客打预防针，预防失望吧？
待到近前，瀑布失去了踪影，十里河槽变成了一条白色的巨龙。其实，这种冰封雪冻的瀑布胜景，也是难得一见，雄伟壮观。游客们无一显露失望之色，而是震撼于这银装素裹，冰雪交融的分外妖娆。
但是导游还是动情地介绍起排山倒海的壶口瀑布来，是因为他太遗憾游客们没看到最美时候的壶口瀑布？还是因为他想吸引游客们夏季再来壶口瀑布一游呢？不得而知，不过，他的口才极好，一会儿，就把所有游客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再过一段时间，冰雪融化之后，这里的瀑流将势如千山飞崩，四海翻腾。为什么壶口瀑布会有如此慑人魂魄的气势呢？请大家极目远望：滚滚黄河从舒缓宽阔的河床陡然收束跌落至宽40余米的深槽，这深槽形似巨壶，‘壶口’由此得名，天下黄河一壶收。可以说，滔滔黄河到此被两岸苍山挟持，束缚在狭窄的石谷中。这时，河水奔腾怒啸，山鸣谷应，仿佛在巨壶中沸腾，接着，又从断层石崖飞泻直下，听之如风吼马叫，视之如巨龙鼓浪，形成壶口大瀑布中的‘雷首雨穴’、‘万丈龙槽’等种种奇观。
我们俯视河水，悬流喷壁，雨雾迷蒙。仰望则会像‘诗仙’李太白一样惊呼：‘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若天气晴好，水雾中会有彩虹惊现，如长虹汲水横跨秦晋，若隐若现，如梦如幻，恍若置身仙境，彩桥通天……
红尘往事，涤荡一空，心灵一如翡翠般透明，纵有万千不如意事，尽可付诸滔滔。”
在他的生动描述中，盼盼仿佛听到了奔流于苍山怪石间的瀑流，发出浩大的声音，如豪放粗犷的信天游，似酣畅淋漓的秦腔，原始野性，成天嘹亮。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盼盼在心里预测，这位瘦小年轻的导游，可能会有更好的发展。也许，几年以后，再来陕西旅游，他已经是旅行社的经理了吧？
旅游车边播放郭兰英甜美的“南泥湾”，边继续向延安进发，而车外就正好路过著名的革命旧地，“陕北的好江南”－－－－－－－“南泥湾”。这些从旅游车音响里放出的陕北民歌，无论是郭兰英的、崔健的、还是阿宝的，你都不觉得是从音响里放出来的，而像是从黄土地上传来的，高亢婉转地歌唱着黄土地上的不了情。
一会儿，能看到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的景象了，还有一排排的窑洞，散落在乡间地头的羊群……和电影画面一样，具有视觉冲击力。
当巍巍宝塔山映入眼帘的时候，你就知道你已经抵达革命圣地延安了！这里是东方红诞生的地方，这里是毛泽东撰写《论持久战》的地方，是中国共产党人战斗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这里有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少奇等老一辈革命家当年住过的窑洞。你可以像当年的有志青年那样，奔赴宝塔山下听延河水潺潺，在杨家岭的早晨和枣园的灯光里，感受整风运动、大生产运动、党的“七大”、延安文艺座谈会……。这里是贺敬之写《回延安》的地方……这是一片令人热血沸腾的土地，也许你的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不妨背诵一下诗人贺敬之的《回延安》吧：“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地跳，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挡住了……”
白羊肚的手巾、香喷喷的小米饭、大红的灯笼、剪窗花、贴年画以及花样繁多的剪纸、安塞的腰鼓、陕北民间艺人唱的信天游、地道的陕北方言唱出来的东方红、热热闹闹的大集……盼盼觉得整个延安都焕发着生机勃勃的光，所到之处均感受到欢乐祥和的节日氛围，体会到淳朴敦厚的民风人情。
盼盼还随团深入农家探访，感受陕北过大年的民俗。她住窑洞，睡土炕，真亲切呀！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她发现农村的小孩子，都戴个“枣牌牌”，就是用红线穿上红枣、谷草秸秸，上面挂个铜钱，下面坠个鞭炮，挂在孩子的背后，说是一种避邪祝福的吉祥物。以前，盼盼总搞不清“二十八，蒸枣花”是什么意思？可能也是大红枣制成的避邪祈福之物吧？
这里还有一种独特的习俗，叫“打醋炭”就是在铁勺上放一块烧红的煤炭，再浇上醋。“打醋炭”要在家里的每个角落进行，意为驱邪。盼盼觉得这实际上是一种科学的杀菌消毒的办法。
陕北春节民俗比别的地方似乎多很多，院子打冰、门口放碳、放砸刀、跳火堆、转九曲等等。这些民俗可以说是我们民族的灵魂支柱和精神食粮，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要保护好这些民俗。
更难忘的是，盼盼终于在农村的舞台上，看到了地道的吼秦腔。
“呛咚呛、呛咚呛、呛呛咚呛呛以咚呛”催台的锣鼓响了，你看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街上转悠的、摊点前购物的呼啦啦往台下涌。
大幕拉开，鼓点也催出了演员。
那花脸的演唱，真是高昂激越，强烈急促，简直是扯开嗓子大声吼，险些就要“挣破头”。这秦腔花脸演员的身体可一定要好，否则非得累病了。乡下的舞台不够结实吧？可别震垮了。观众的胆子还要够大，以免吓坏了。
不用外人担心，男女老少无一人吓坏，还大声叫“好！”。那吼戏的大花脸，要的就是观众的这声“好”，比获得了诺贝尔大奖还受用。他更加脸红脖子粗地，吼得“走火人魔”了。
黄土地上的农民们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秦腔，听起来“过瘾”、“解馋”、“燎的太”(好极了)。
贾平凹是这样描写庄稼汉自己是如何唱秦腔的：“高兴了，唱‘快板’，高兴得像被烈性炸药爆炸了一样，要把整个身心粉碎在天空!痛苦了，唱‘慢板’，揪心裂肠的唱腔却表现了多么有情有味的美来，美给了别人的享受，美也熨平了自己心中愁苦的皱纹。”
民间艺术表面土气粗糙，其实，也能陶醉那些从城里来的游客细腻的心灵。
在回西安的路上，旅游车行驶到秦晋边界时，游客们还幸运地看到了山西徐沟的背棍。在铁棍上进行表演的小孩儿，真是“爱煞人”，小女孩个个眉清目秀、胆大心细，她们扮饰成“穆桂英”、“白娘子”、“何仙姑”等等。那些小男孩扮演成“老寿星”、“孙悟空”，他们的动作比女孩子大胆。有个滑稽活泼，高高在上地耍着金箍棒的小孙猴，把整车的游客都逗得哄堂大笑。
周到敬业，又知识全面的导游，马上不失时机地介绍说：“山西有‘南庄的火、太谷的灯、徐沟的背棍爱煞人’的民谣。山西徐沟的背棍始于明代。被誉为‘无言戏剧’、‘空中舞蹈’。现已蜚声海内外。山西和我们陕西一样，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各位游客如果有时间，有兴趣，可以到我们旅行社报名参加山西游。”
他这么一广告，又把大家逗笑了。
盼盼突然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民族自豪感！我们中国真是一个历史悠久，幅员辽阔的文明古国。围绕着春节，几千年来就形成了数不胜数的风俗文化和民间艺术。做一个中国人，真骄傲！
这次旅行，祭拜华夏先祖，饱览黄土风情，观黄河壶口瀑布，到延安革命圣地揽承……这是一次神奇的旅行，看得到多少千年华夏的人文精髓。
回到西安以后，盼盼没有参加那位导游推荐的山西游，但参加了他组织的华山游。
素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的西岳华山，有东、西、南、北、中五峰，虎踞龙盘，气象万千，是西京王气之所系。《史记》中有黄帝、尧、舜华山巡游的记载；秦始皇、汉武帝、武则天、唐玄宗等数十位帝王也曾到华山进行过大规模祭祀活动。
华山景点多达210余处，有凌空架设的长空栈道，三面临空的鹞子翻身，八景之首的华岳仙掌，拍摄电影《智取华山》的智取华山纪念亭，金庸先生描写的华山论剑处等。
盼盼清晨时登临山顶，准备看华山日出。
她发现山顶道路两边石壁的铁链上，锁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铁锁。原来，传说登临华山之巅的情侣把“连心锁”共同锁在锁链上，然后把钥匙抛下悬崖。就可以“海枯石烂、地久天长”。盼盼羡慕地看着一对对锁定连心的幸福恋人。哎！真不知道，自己那“地久天长”的连心人在哪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一起许下“海枯石烂”不变心的誓言？
这时太阳一点点地从盼盼眼前升起，发出耀眼的橙黄，笼罩着华山的万景万物，整个世界都披上了黄色。太阳主宰着大地，它的光芒俘获了盼盼的心。在太阳底下，盼盼又一次暗自发誓，“我要做太阳一样的人，我要做人上人。”
华山回来之后，盼盼对这次陕西之游已经了无遗憾，盼盼喜欢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她该回去了，年过了，也快开学了，她不再费力管住自己思念谢远的心，她不再锻炼自己的抑制力，她告别历史和文化积淀深厚的西安，她要飞回有爱人的滨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