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伤已是伤（八）

青春无伤已是伤（八）

小紫给默默偷来了两朵桃花，在春姑娘的袖口，一朵四瓣，一朵五瓣。默默不喜欢残缺了的花朵，让她想起了爸爸的花园不是她的花园。

不记得在哪一天，爸爸锯掉了默默照顾多年的两棵小橘树，一棵长长的刺、窄窄在叶，一棵短短的刺、宽宽的叶，都散发着辛辣的清香，一年、两年……很多年，它们不开花也不结果，爸爸帮默默嫁接呵护，又一年无果。终于，属于橘树的土壤里种下了新的月季，爸爸说会开很大很漂亮的花朵。

默默不服气：“比默默的脸还大吗？”

“当然了，我的默默长了一张圆嘟嘟的可爱小脸！”

默默噘着小嘴，围着新栽的花儿乱转。爸爸说默默像只小蜜蜂，“小蜜蜂，再噘嘴巴，爸爸就给你挂个油瓶！”

虽然没有了橘树默默很伤心，但是爸爸喜欢月季，很喜欢，默默就喜欢，她盼着它长叶开花，像在盼一株曾经的向日葵。

默默不明白，原来月季不是种给她的，它是爸爸的新宠，与她一同分享父爱的还有两只小猫小狗。可是，每当默默拿回分数难看的考卷，承接暴风雨的，一直是她一个人。

又一次，喜欢画画的默默在数学试卷上画蓝天、白云和小鸟，即使她会做全部的试题，那个令人敬仰的老师十分气愤，默默的耳朵在她手下开裂，孩子的脆弱，让默默不再偷偷指着月亮，也不再伸出自己的手指。因为传说，指着月亮的小孩，月亮会悄悄潜入她的被子，在她耳朵上割下伤口。月亮借老师的手，割伤的不仅仅是耳朵。一次次的，默默的耳朵伤痕累累，它们应该接受谁的忏悔！

面对默默的只有严厉，那些会溺爱孩子的不是她的父母，她们说严师才有高徒，不听话的孩子就应该被抽打。

从几岁起，他们就在梦想着默默的十几岁、二十几岁，是默默的成长把这些梦一个一个的碾碎，似乎默默伤了他们的心，他们就应该抽打那幼小的躯体，不止一次，红色的痕像纠结的藤条蔓延。

直到有一天，他们终于变得惶恐不再干涉默默的一切，她可以尽情的画画、歌唱，像快活的小鸟，只因为医生说，小小的默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默默就不能听击鼓的声音，胸腔会振动，像要散掉。

妈妈知道，她抱紧自己的女儿，不能再次失去，已经失去过一个，她生不如死。连老师也不再指责默默的玩物丧志，一切都因疾病而顺理成章。

后来，妈妈再度问起那个老师，默默说，被扼杀的太多，她已记不起是被谁扼杀，她们如今应该算是陌生人了吧！

那年夏天，妈妈带默默去检察，小小的心脏并没有那么严重，虚惊一场。一切又都复原。

虽然现在默默依然不能听击鼓的声音，那颗长大了的心脏还会有微微的绞痛，这却是她所能承受的痛，多么希望，心脏是真的坏掉。

当月季开在初夏，大大的花朵，爸爸却不让默默触碰他喜欢的花朵，于是默默偷偷摘下一两片三片瓣儿，夹在课本里，每天都可以感受，那些残缺了瓣儿的花依然美丽。

是啊！绽放在春夏秋冬里的，无论有多么大的缺憾，都是花儿，默默所爱着的全部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