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七十九节

七十九

不知道梁建是在哪里喝的酒，反正是喝醉了。他后悔自己怎么不长记性，刚挨了批评就忘了，怎么又提起捐款仪式的事。他觉得今天太失面子了，梁建平常里很瞧不起那些科长和所长们，他觉得这些人一个个的跟土老冒似的，没见过世面，做出事来一点新鲜花样也没有，他就不一样了，从市局下来的，加上又是胡局长的司机，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所以梁建在这些科所长中，他一直是以居高临下的感觉看他们的。但是，今天杨局让他在大会上做检查，算是丢了大面子了。后来，又多了一句嘴，想搞什么捐款仪式。否则，杨局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骂自己是狗，杨局看在胡局长的面子上不会动自己，但是自己以后还怎么在那些科长、所长们面前抬起头来。梁建看到他做检查的时候，那些人一个个的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差点没给憋死。梁建越想越觉得憋屈。

林晓和赵玉柱回宿舍的时候，梁建听到了，他这才给林晓打的电话。自从上次的捐款仪式以后，原来那些经常围着他转的人也疏远了他，他觉得很孤独，幸好有林晓在他身边，陪他聊聊天说说话，给了他不少安慰。

林晓走进梁建的宿舍，看见梁建满脸通红的躺在床上，象喝了不少的样子。这是怎么了？今天好象是男人的伤心落泪日。梁建一脸伤心痛苦的样子看着林晓，林晓问他是怎么一回事，梁建“哇”的一下子哭了起来，林晓赶紧回头把门锁上了，这要是让所里的哪个人进来，看见所长哇哇的大哭，象个什么样子。林晓很关切的安慰着梁建，梁建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没想到当个破所长咋就这么难呢？”，林晓知道这些天梁建心里一直不好受，她拉起梁建的手，想让他坐下再说。林晓的行为让梁建增添了信心，他一把把林晓搂在怀里，哭的象个孩子，梁建把身体的重量压在林晓瘦弱的肩上，好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梁建的举动让林晓很不舒服，但是又不忍心推开他，她用手轻轻的拍着梁建的后背。梁建就趴在林晓的肩上哭着，林晓告诉他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梁建边哭边把在分局大会上做检查的事情说了一遍，梁建说完了，觉得心里舒服了好多，他把头从林晓的肩膀上抬起来，从侧面看着林晓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和因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涨红了的脸，梁建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紧紧地搂住了林晓，慢慢移动自己的头，想去寻找林晓的嘴唇。林晓感觉到了梁建的异样，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把梁建推了出去，梁建因为所身体的重心压在了林晓身上，脚下失去了根基，猛不丁的被林晓推了一把，身体向后倒去，梁建的后脑勺撞在了桌子角上，疼得他“哎呀”了一声，林晓声嘶力竭的说：“无可救药”，她看也没看梁建，打开房门，冲出了办公室。梁建半天没从地上爬起来，他觉得后脑勺湿乎乎的，用手摸了一下，发现自己流血了。

沈菲和习老师从迎春楼出来，沈菲快步走着，她不能容忍林晓和赵玉柱之间的感情。你看这个林晓年纪轻轻的干嘛非要和赵玉柱搞到一起去，八辈子没见过男人吗？本来看见赵玉柱生活的不如意，自己还怪同情他，自己对赵玉柱感情的背判多少让自己产生了一点愧疚心理，现在两人扯平了。沈菲不仅觉得自己不再欠赵玉柱什么，甚至有点恨他了。

林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居然当众把四年多以前她和习老师的那点事点出来，这让一个老师的颜面和威风荡然无存。“老流氓”这三个字本来是专属于沈菲对赵主柱的爱称，现在也被那个林晓盗用了。沈菲越想越生气。

十年前，沈菲刚刚大学毕业，也就是在和林晓这个年龄的时候认识了赵玉柱，没想到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赵玉柱就一下子把沈菲搂在怀里，说喜欢她，还没等沈菲反应过来，沈菲感觉到赵玉柱的一支大手已经捂在了自己丰满的胸脯上，而沈菲心嘭嘭跳的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过后，沈菲很后悔，她认为当时那种情形应该把赵玉柱推开，并且打他两个耳光，电影里都是这样的。但是，下次见面的时候，赵玉柱还是那样做了，而沈菲还是没有打他。但从此以后，沈菲在没有人的时候都叫赵玉柱流氓，结婚以后就改叫他老流氓，这一叫就是七年，直到两个人离婚的时候，才不再这样叫了，在沈菲眼里只有夫妻或恋人才可能这样称呼。今天“老流氓”这三个字从林晓的嘴里说出来，沈菲知道“老流氓”这个专用称呼不再属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