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八十一节

八十一

很长一段时间，林晓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赵玉柱，他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有时候，林晓想陪赵玉柱聊两句，但是赵玉柱除了工作上的事，好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梁建自从上次的事以后，大概是感觉到疼了，对林晓躲得远远的，就是到家里去，梁建也不怎么和林晓说话。林丽萍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她能看出两个人最近的变化，对林晓大加放心起来，不再催着胡俊峰把林晓调回来。大家的关系出现了短暂的平衡。

秋风是越来越凉了，山里的树叶已经全都变成了金黄色，似乎告诉人们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按照惯例，工商部门的年终工作要开始了，各方面的数字一律截止到10月20日结束，梁建的办公室突然热闹了起来，所里的那些好久都不搭理梁建的人也来了，大家好象约好了一样，轮番着来找梁建。当然，这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年底有数的几个嘉奖指标。刚开始，梁建还沉浸在一种权利支撑起来的快乐当中，已经被所里的人冷落好久的梁建心想：手中有权利就不怕没人理，关键的时候，你们还是找我来了。凡是来找梁建的人，每个人都要向他摆一摆这一年的工作成绩，告诉梁建嘉奖的名额非他莫属，每个人讲的理由都很充分，让人听起来如果得不到这个嘉奖那就太不公平了。起初，梁建还想通过年底的评功评奖，拉住几个人，建立起自己的铁杆部队，关键的时候还得靠有人给自己擂鼓助威、摇旗呐喊，通过曲江和捐款仪式这两件事，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所里的这些人素质太低了，对领导一点都不尊重，如果他们能学到自己当年侍奉胡局时一半的水平，自己这个所长也就好干了。权利是靠手下的人捧出来的，没人捧也就没有了权利。权利这玩意儿就是这样，遇到惟命是从的人，它就特别管用，如果是遇到不听话的人，尤其是那些又臭又硬的人，有时候还真不起作用。梁建觉得所长这个官还是小了，如果当官当到足以决定一个人的生存的时候，我就不信你们还不把我放到眼里。想到这里，梁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里还有点隐隐作痛，将来我要是当了大官，身边的美女还不成群结队的，象林晓这样的只能是靠边站了。想到这里，梁建开心的笑了，仿佛他已经离高官显赫的时代不远了。

但是，事情并不象梁建想象的那样顺利，很快梁建又变的一筹莫展了。来找他想要嘉奖的人太多了，差不多有十五、六个人来找他，而分局给他的只有四个指标，不给谁谁也不干，如果因为嘉奖的事再闹的满城风雨对自己就更不利了。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把权利下放到了各组，平均两个组能分一个嘉奖指标。梁建尽管很心疼自己权利的流失，但是同时也把矛盾甩了出去，没办法只能割爱了。

李伟众还真是神通广大，另外一个组心甘情愿的把名额让给了他们，居然把这个指标争取到手了，这让林晓和赵玉柱迷惑不解，都不知道李伟众是使了什么魔法，开始的时候大家争的那么利害，现在又把指标让出来，当然让人觉得奇怪，但是谁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原因。

但是李伟众争取到这个名额以后，还没定出人选，曲江回来了。组里的人见了曲江自然是非常高兴，大家拉着曲江的手问长问短的，让曲江感觉很温暖。曲江是回来填表的，他副主任科员批下来了，梁建是特意让他回来，要当面通知他这一好消息的。另外，在年终工作总结期间，市局要组织一个先进人物事迹报告团，到各分局进行巡回演讲，市局给他准备了一份演讲稿，梁建找他来就是把演讲稿给他，让他提前背一背，练习一下。大家很是替曲江高兴，嚷嚷着让他请客，曲江说：“请……，一定请，原先以为会早一点批下来，没想到会这么晚”。李伟众说：“管他早晚，只要能批下来就好”，大家跟说就是，好饭不怕晚。曲江和大家聊了一会儿以后回家了。临走时，大家问曲江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曲江说还要等一段时间。赵玉柱说：“病好的差不多就会来上班吧，别没事装病了，整天闲着不难受啊？”。曲江乐了，“难得这么清闲，这三个多月感觉真舒服”。最后，曲江说等演讲结束就回来上班，他拿着手里的稿子说：“头一回干这文化人的事，这不是逼着瘦驴拉硬屎嘛”，曲江的话把大家说乐了。李伟众一直把曲江送到了工商所大门口，他一路上和曲江说着什么。林晓见赵玉柱看着李伟众和曲江的背影出神，轻轻的敲了一下赵玉柱的脑袋，“喂，想什么呢？”。赵玉柱回过头来，“没想什么”。林晓不依不饶，“不对，你肯定在想什么事”。赵玉柱面无表情，“胡说……”，赵玉柱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没大没小的跟我动手动脚了？”。林晓说：“那还不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抓住我的手不放……”，最后的时候，林晓的声音已经很小了，脸上还出现了一丝丝的红晕。赵玉柱则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