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九十三节

九十三

就在赵玉柱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消失的时候，他恍惚之中感觉汽车好象是开动了，或许是自己的幻觉。

赵玉柱一直处于幻觉当中，他一会儿觉得自己被扔到了玉女池的水中，而此时的玉女池却是沸腾的，他就被活活煮着，热的自己难受。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人捆在卧虎山上，暴风雪在自己身肆虐着，冻的自己发抖。

赵玉柱最后次的一次幻觉是和林晓在雪地里，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林晓的脸在自己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脸部的轮廓很模糊，看不清长相。但他知道那就是林晓，林晓就在自己的眼前，好象触手可及，但又好象隔着一种无形的东西，在阻挡他靠近。

“你醒了？太好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赵玉柱觉得光线很刺眼睛，他把眼睛闭上稍稍休息了一下，然后又慢慢睁开，说话的人是林晓，她穿了一身病号服，坐在自己身边，脸就在自己的眼前，“你真的醒了，太好了”。林晓一把抱起赵玉柱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两下，然后把他的头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赵玉柱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感觉喘不过气。

“你会把他憋死的”，旁边的护士说话了。林晓不好意思地把赵玉柱的头放回原位，她可能太激动了，眼睛里含着泪水。赵玉柱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你哭什么？这是哪儿来啊？”。林晓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你都昏睡了两天了，一直在发烧，这是市心医院的监护室啊”。赵玉柱打量着林晓的身体，林晓明白他的意思，“我没事，就是有点肺炎，不碍事”。

林晓趴在床边，看着赵玉柱的脸，“你知道吗？那个货车司机后来把咱们拉到了林汇分局，他跟公安的人说抓到了两个冒充工商执法人员的骗子”。赵玉柱说：“胡说八道”。林晓说：“是，昨天警察过来问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前天，我们都冻到一起了，听说抬我们上救护车的时候，分都不不开。只好把我们一起抬到了一个救护车上”。赵玉柱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你没事就好”。

林晓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士，用低低的声音说：“我当然不会有事了，你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裹到了我身上”，林晓把嘴凑到赵玉柱的耳朵边上，“你脱的就剩一条内裤了”。赵玉柱认为林晓是在开玩笑，“瞎说”，他就记得脱了一件毛衣给她。林晓很认真地说：“我没瞎说，我说的是真的”，然后，林晓又一脸神秘地说：“我可听说，你全曝光了”。赵玉柱闭上了眼睛，“这回糗大了”。

护士把林晓赶走了，她要让赵玉柱休息一下。林晓走后，护士对赵玉柱说：“她是我们林院长的女儿，非要进来看你，我也没办法，这两天这里都快成了她的病房了，昨天晚上，还在你床上躺了半天呢“。护士说完观察着赵玉柱的表情，想从赵玉柱脸上发现点什么东西。

赵玉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赵玉柱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林晓经常过来看他，但一般时间不长。通常是几分钟时间就被护士叫走了，原因不是别的，是因为有过多的人来看她，护士叫她回去是见客人的。而赵玉柱这边则冷冷清清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晓经常给赵玉柱送来一些好吃的，赵玉柱从来不拒绝，对林晓说就当是打土豪分田地了。赵玉柱虽说不爱吃零食，但是医院里不让抽烟，他也就只能拿零食来抵挡烟瘾了。赵玉柱的虽说身体还有点虚弱，但是烧已经退了。

也别说，赵玉柱清醒后第二天，还真有人来看过他。是梁建和李伟众，李伟众看见赵玉柱很兴奋，说赵玉柱这回是救对人了，将来一定会前途无量，下一步立即就会成为工商局的大英雄，比曲江还风光。梁建制止了李伟众的话，“别胡说八道，什么大英雄，不要在这里散布谣言”。李伟众很不服气，“赵玉柱怎么就不能成为英雄？他哪点比曲江差？”。梁建最后很生气，要不是在病房就冲李伟众发火了。赵玉柱看出来了，梁建一进门的时候，就不是很高兴。他心想：这个毛头小伙子，肯定是还在为以前的事生气。梁建最后对赵玉柱说了一些好好养病之类的话，就匆匆地走了。

当然，这不是赵玉柱受到的第一次组织的关心，还有第二次。那天，是赵玉柱临出院的前一天，市局基层教育处的尤处长也来看他了，是代表市局来的。尤处长平时负责基层工商所的教育工作，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他首先对赵玉柱这种忘我的工作作风和舍己救人的高贵品质大加赞扬了一番，然后问赵玉柱家里有什么困难。赵玉柱觉得市局领导太关心自己了，感动的差点掉下眼泪来，眼下似乎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下属的经济困难了。赵玉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经济困难来。尤处长在一旁提醒了半天，赵玉柱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最后尤处长摇摇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