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九十六节

九十六

赵玉柱马上就清楚了，曹科长的话一语道破了他们这次来的真正目的。赵玉柱猜测过种种后果，但是做梦也没到会因为这事挨处分。赵玉柱尽可能用平静的声音问曹科长，“我需要理由，处分也可以，必须给我一充分的理由”。

郑科长不无担心地看着赵玉柱的脸色，“曹科长，别着急嘛，如果有更好的办法解决问题，能不给处分就尽量不用给嘛”。曹科长对郑科长说：“他向我要理由，理由我能给他找出一大堆来，上班玩儿游戏，抢占干部宿舍，工作期间私自外出会客，哪条都够给你处分的”。赵玉柱知道，他们刚才肯定是找梁建交换过意见了，不然怎么会对这些了解的这么清楚，赵玉柱想起前几天李伟众提醒自己，让他当心梁建背后使阴招的事。难道这就是梁建的阴招吗？赵玉柱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果真是因为这些事处分自己，也不会在这节骨眼儿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马科长开口了，“曹科长把话题扯远了，咱们重点是要解决当前的问题，这也是临行前领导交给的任务”。曹科长不满地看了马科长一眼，他对马科长打断自己的话很反感，他接着对赵玉柱说：“最严重的还是这次，你采取威胁恐吓的手段，强行登车检查，粗暴野蛮执法，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现在互联上都炒翻天了，给你这个处分，你觉得冤吗？”。赵玉柱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曹科长，“以曹科长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去完成这次任务啊？当事人不让检查，我就把车放过去不管？”。曹科长说：“当然不行”。赵玉柱说：“你也知道不行，如果举报是真的，放任不管，后果将不堪设想…….”。曹科长摇晃着脑袋，不以为然，“但举报不是真的，不要做这种假设，这车货什么问题也没有，并且拉的也不是什么来自疫区的牛板筋”。

赵玉柱站起来了，他几乎吼叫说：“我不上车检查，怎么知道举报是真是假啊”。郑科长出来打圆场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赵玉柱发火，否则后边的事就不好办了，“老赵别激动，曹科长先休息一会儿，咱们继续谈”，郑科长说完朝曹科长使了一个眼色。赵玉柱余怒未消，他指着曹科长说：“谈也可以，别让这个王八蛋说话”。曹科长也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哪受得了这个，他也一下子站起来，准备要和赵玉柱开战了。马科长拉住了，“要不要我和郑科长先回去，你一个人来处理这事？，你别忘了杨局长是怎么说的”。曹科长象泄了气的皮球，坐下了。

马科长叹了口气，“我实话跟你说吧，那辆冷藏车属于B省一家很有实力的物流公司，名字叫畅必达有限责任公司。货车司机把你和林晓拉到林汇公安分局以后，以你们假工商执法人员为由，把你们交给了公安部门处理。警察和工商部门核实了你们的身份以后，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就把货车司机拘留了。很快，畅必达公司就派了一个律师过来，代表公司和公安部门交涉，并且也向市局法律处提出了他们的意见。律师提出的问题足以让公安部门相信，货车司机是有理由把你和林晓当成假执法干部的。当时情况很被动，如果我们不向他们道歉，畅必达公司就对我们提起行政诉讼，并且还要通报所有的新闻媒体。我们也没办法，只好向他们道歉，并且答应他们，由工商局出面协调，不再追究货车司机可能要承担的刑事责任。当时，就是这样把事情了结了，是我出面处理的”。

赵玉柱还是不明白，究竟对方的律师提出了什么问题，让工商局吓成这样。赵玉柱看着马科长，“能不能说具体一点，他们到底提出了什么问题？”。马科长面露难色，“这？你了解有这么一个情况就行了，没必要知道的这么清楚吧？”。郑科长说话了，“马科长还是把话都说完了，现在网上都沸沸扬扬的了，老赵早晚会知道的”。

马科长指着赵玉柱书架上摆着的法律职业资格证书说：“这个公司对我们的情况很了解。你是学过法律的，如果你是那个律师，你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赵玉柱立即明白了，他的心一下子凉透了，感觉比在冷藏车里的时候还要冷，郑科长开始把说的二等功不过是扯蛋的事。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劈柴，劈柴是用来烧的，只能化成灰，是不可能立功受奖的。即使做了立功受奖的事，事迹材料都没法写，写出来也没地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