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木门
一扇木门,长存了三十三年。不再显得方正,底部早已被日月侵蚀了约莫十五公分左右的半圆弧。从这里流露了岁月记忆,也藏去了几许凋零。
老屋是在一九七九年建造的,当时的材料大多是竹条、黄泥、木棉瓦、圆木、碳砖,很少像现在的建筑结构钢筋水泥这般坚固。我陪伴它走过了约合十多年的光景,在这里我见证了黑白岁月里的无情迁徙。
我眼睁睁的看着它衰败,直至消失。躲在记忆深处,永远的不愿想象。那里承载了我的思想,陪伴了我成长,而如今,一片废墟,淹没在社会改革的洪流之中。
最初的时候,周围的人丁还是很兴旺的,我也比较喜欢和他们一起玩耍。那个时候,每家每户的院子是没有围墙的,在老远一看,就显得格外的空泛和独立。我很喜欢爬树,在屋子外面有成片的一人抱的大树林,自我记事以来,给我的印象就是感觉生活在了原始森林。爬树,自然也成了我的乐趣之一,因为我想要看得更远,我想知道在我的一片天空下,我生活的周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
午后的阳光穿透了林荫,星星点点的错落在院子里。我比较喜欢荡秋千,那个时候还没有直接的工具,我便会学着秋千的样子,在自己的家中找来粗麻绳,在两棵大树两端系好,再做一个草垫拴在麻绳上,这样简易的秋千也就成功了。在空中荡来荡去,是个小孩子都会很开心的。我记不得当初的心情,只是感觉很开心,在那个娱乐设施极少的年代,这种消遣时光的方式应该算是比较惬意的。
在树林里,爷爷喜欢种植一些果树。例如枇杷、梨树、李子、樱桃、柚子等。培植多年,叶落满地,很少有人愿意收拾院子,因为感觉那样看起来比较有诗情画意,充满了浓郁的古韵气息,我的心也是在那个时候渐渐沉淀,吸天地之灵气,塑造了我本身的经脉运行。
这儿时的片段依然在脑海里不断的放映,从来时来,再陪我到去时去,不染红尘,不惹尘埃。
雷雨的天,格外的阴郁。在四周都是大树的屋子里,没有灯光,因为每一次的雷雨天家里都会停电。电闪雷鸣,经过二十余年的吹打,始终敌不过暴风雨的侵袭。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我是很能够体会的,因为我至少经历了数十次之多,每一次都有每一次的感情和惶恐。犹记得最凶猛的那一次,我将那木门打开,屋外呼啸的狂风吹得大树摇摇欲坠,倾斜度已快达到六十度,随时可能吹倒。远处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电光闪烁,大雨倾盆。不一小会外面的小沟渠就已泛滥成灾,家中也是“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屋顶更是呼呼作响,已经饱受岁月侵蚀的木棉瓦,此时显得格外的沉重。稍微轻一点的瓦片早已被大风吹走,屋顶顿时显得“开明”了许多。
掉落的瓦块砸在了灶台上,大锅被砸了个底朝天,看来是不能再用了,飘飞的竹叶落的满屋子都是,一派凄凉。
两扇木门被大风吹得蓬蓬作响,早经受不住这般折磨,松落在地。我一直站在靠墙的房梁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当时的家中只有我一个人,早已经习惯了,我并不担心和害怕,并在想这又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就这样我一直感受着大风大雨的肆虐,雷声越响,我的内心总是越激动异常,我想与天搏斗,燃烧我体内的血性,可我还是清醒的记得我只是一个凡人,不是雷公可以无视闪电。
慢慢的扶起倒落一旁的木门,在风雨面前,它还是经受不住这般摧残。门面过年时候贴的两张门神也早早的褪去了本有的颜色,再不堪入目。重新拼斗上木门,看着门外风云变幻,实在不愿再接受这般打击,历经岁月,一切都会缓和的。
它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还能当作是木门悄然的关闭,遮挡细雨微蒙。在每逢佳节时,还能当作木板,拼凑方桌,放置菜品。它还是有很多意义的。在2004年,爷爷过世的那一天,木门再一次的被拼凑成木床,放置在客堂以安放爷爷的遗体,设置灵堂,接受亲人好友的吊唁。它承载了一代人的灵魂,敞开了心扉,关闭了诸多的邪恶。我在它的身后也悄然成长了将近十五年。
色泽早已被岁月脱落,当年的大靛青色已变成现在斑驳的浅蓝,失去了光泽变得沉默了许多。
被蠹虫啃噬的木门啊!变得老朽。像一位垂垂暮霭的老人,在经历了无数岁月之后,开始回忆当初。跑马观花似的影像画面一幕幕翻过,直到现在才突然打出了两个结幕词:拆建。一切似乎尘埃落定,再不见风雨飘摇的历史。只是在一代人的心里雪藏,不愿往事重提。
俱往矣,老屋飞灰湮灭,木门焚火,燃尽岁月之河。数今朝,楼层林立,铜墙铁壁,一代新朝换旧颜。
从没有认知上的消失,但一切似乎已经注定。回首往昔,历历在目,那陪伴儿时走过的老屋啊,我又该如何再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