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四节

一○四

他们聊到十一点的时候，李伟众做了一下分工，赵玉柱和林晓一组，他自己和曲江一组，赵主柱和林晓值上午和上半夜的班，李伟众和曲江值下午和下半夜的班。李伟众看了一下手表说咱们提前一小时上岗。林晓知道李伟众这样安排是为了照顾她是一个女同志，没等她说句感谢的话，李伟众已经叫上曲江出去了。

林晓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也没在这样的地方住过，更没有和一个男人住在一间房子里，她觉得很新鲜，并且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兴奋。林晓一点睡意也没有，她还想和赵玉柱聊一会儿，但看赵玉柱一付没精打采样子，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很担心这个老流氓的身体。林晓把自己的被子展开，穿着衣服躺了进去。赵玉柱把曲江的被子扔过去给她盖在身上。林晓伸手把灯关了，赵玉柱又打开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赵玉柱吓了一跳，林晓不明白赵玉柱为什么对电话铃声有点神经质，赵玉柱伸手从兜里掏电话，林晓看见赵玉柱的手有点哆嗦。林晓听到赵玉柱的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谁听不清楚，也听不清说什么。赵玉柱拿着电话出去了。

过了好久，赵玉柱才回来。林晓看见赵玉柱的眼睛红红的，象是刚刚哭过一样。林晓闭上眼睛假装没看见，赵玉柱也没和她说话，躺下盖上了被子。林晓心想：这个电话肯定是沈菲打来的，也就是沈菲能让这个老流氓如此动情，这么晚了沈菲打电话来会有什么事呢？算算日子，她应该和习老师已经结婚。林晓胡乱想着，见赵玉柱脸冲墙躺着不理她，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林晓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李伟众和曲江把车开到了那个自制的检查站灯箱下边，他把车头朝北停在了路边。这个位置正好处在山路的最高位置，从这里可以看到路上过来的所有车辆。

李伟众和曲江站在马路边上，仔细的检查着每一辆路过的运输车。路过的车看到检查站的牌子都会放慢速度，看看是什么情况。有些不可能运输活禽或禽肉的车，不等他们停下，李伟众和曲江伸手示意他们继续赶路。有些司机感觉很纳闷，怎么工商局的人也开始上路检查车辆了。

风变大了，吹在脸上很痛，不管两个人把大衣裹的多紧，冷风还是钻进他们的衣服里，渗到骨头里。李伟众和曲江的手脚冻得麻木了。曲江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受过伤的肩膀，他感觉很疼。李伟众说：“咱们得回到车上去，这样在外边待上一夜，会把人冻坏的”。

李伟众和曲江发动着了车，一会儿功夫，汽车的温度上来了，车里暖和了好多。李伟众和曲江感觉脸上和手背火辣辣的疼，他们不用看也知道，风把手和脸都吹裂了。

林晓半夜里惊醒了，她听到一阵低陈的呜咽的哭泣声，是从赵玉柱那边传过来的，她叫了两声，赵玉柱没有反应。林晓起身走过去，见赵玉柱睡的很沉，哭得泪流满面，林晓心想他可能是梦到什么了，也许这个男人心里有太多的苦和太多的痛，但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出来，过于的压抑自己会把自己憋坏的。林晓想伸出手帮赵玉柱擦去脸上的眼泪，但是她又缩回来了，他需要休息，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休息。林晓怕惊动赵玉柱，又回去躺下睡了。

林晓躺下没多久，刚要睡着的时候，她感觉赵玉柱起床了，林晓感觉到赵玉柱正在向她这边走过来，她屏住了呼吸，感觉周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林晓装作睡熟的样子。赵玉柱把电炉子拉到林晓身边，林晓睁开眼睛，“我不冷”。赵玉柱用低低的声音说：“睡吧”，林晓感觉赵玉柱说话的时候象是要哄一个孩子，她觉得很温暖。赵玉柱给她压了压被子角，然后掏出电话出去了。林晓从被子里出来站在窗户边看着赵玉柱，外面风很大，赵玉柱对着电话里大声说着什么，但是因为离得太远，林晓什么也听不清。林晓心里酸酸的，她猜想赵玉柱肯定是和沈菲通电话。

很快，赵玉柱的电话打完了，林晓看见他跳起来，然后在雪地里转了一个圈，显得很激动的样子。他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屋里。林晓以为赵玉柱疯了，赵玉柱见林晓站在那里，先是一怔，然后就冲上来双手抱住林晓的头，使劲的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然后又跑出去了。林晓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呆呆的站了几秒钟，然后从窗户里看见赵玉柱踩着雪向李伟众他们的车跑去。

林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看得出来，赵玉柱好象是很惊喜的样子，她心想：这个老东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准是疯了。她钻进了被子，心满意足的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