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一一节

一一一

林晓显然比赵玉柱还紧张，她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感觉自己有一种担心，同时又有一种期待。林晓看到赵玉柱在房间里直转圈，扔给他一条内裤，“你们这里可真够落后的，内裤样式都不分男女。愣着干嘛？洗澡去啊”。赵玉柱机械地拿起那条内裤，往卫生间走去。林晓边整理被子边说：“就说这宾馆吧，找了全县城，就找到这么一家有洗澡水的”。

赵玉柱坐在马桶上，在努力地想着能去哪里借点钱，自己当兵在外这么多年，平时回来的又少，很多同学都没有联系了，他实在是想不出谁给借钱给他。赵玉柱后悔自己没带点钱就匆匆回来了，要不自己完全可以再去找个便宜招待所住下，都是这个林晓捣乱，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就把自己拉回来了。实在不行，还是跟林晓再借点钱吧，无论如何也要另找住的地方。

林晓钻进了被子，穿着一身她刚刚买的不能再土的秋衣秋裤。她听到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有点内急了。林晓使劲地忍着，真不应该和男人睡一个房间，太不方便了。林晓好不容易等到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下，她已经顾不了许多了，起身冲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赵玉柱刚穿上内裤，林晓突然的出现，把他吓了一跳。林晓把赵玉柱推出卫生间，赵玉柱所有的衣服还在卫生间里，他冻得直发抖。赵玉柱只好钻进了另一张床的被子里。林晓出来，怀里抱着赵玉柱的衣服，把衣服扔到旁边的椅子上。林晓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赵玉柱，眼睛里发着亮光，“晚上老实点，否则有你好果子吃”。林晓的话说的很严厉，但是语气里却充满了娇柔。赵玉柱是过来人，他当然能读懂林晓的表情，赵玉柱不由得有点颤栗起来，他再也没有勇气向林晓借钱了。

林晓钻进了被子，把灯关了，她背对赵玉柱躺下。房间里很安静，两人的心都在扑通扑通地跳着，谁都不说话，谁都睡不着。林晓似乎能听到赵玉柱的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声，她想如果这个老流氓真的扑上来，我就从了他算了。但似乎除了时间在一点点流失以外，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林晓不由得怨恨起赵玉柱来，这个老东西也太不尊重我了，难道我很丑吗？面对我一个美女居然无动于衷，简直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但就在这时，背后一阵轻微的动静让林晓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浑身一阵燥热，皮肤上渗出一层小汗珠来，她听到赵玉柱下床了，好象是在穿拖鞋。林晓暗暗笑了，这个老东西，穿什么拖鞋啊，一步跨过来不就完了吗？林晓转过身来，她准备掀开自己的被子迎接赵玉柱了。

已经穿好拖鞋的赵玉柱，站起身，“你还没睡？我去穿秋衣秋裤，感觉有点冷”。林晓内心刚刚燃起的烈火一下被浇灭了，她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又转过身去了。赵玉柱！老流氓！老东西！他这是成心想气死我。刚才，多亏没把被子掀开，要不可就糗大了。

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林晓睡着了，这两天确实折腾的累了。赵玉柱听着林晓均匀的呼吸声，他用手使劲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赵玉柱感觉无地自容，林晓还是个孩子，自己怎么能对她产生邪念呢？利用一个孩子的不懂事，趁机赚她的便宜，自己算什么男人，何况这女孩还诚心诚意地帮助自己。即使林晓有那么点意思，自己都不能那么做，赵玉柱不想让林晓以后为今晚的举动而后悔。赵玉柱很庆幸自己的应变能力，他真不知道，如果林晓刚才不转过身来，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仿佛有一股力量驱使着他向林晓的床边走去。但就在林晓的突然转身的瞬间，他冷静了下来，并编出了穿秋衣秋裤的谎话。

林晓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赵玉柱已经走了，被子整整齐齐放在床上。林晓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是有点懊恼。赵玉柱，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正人君子就是这样的？林晓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林晓带着这个问题迷迷糊糊睡去了。刚刚睡着的林晓，突然惊醒了，林晓从床上坐起来，大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男人难道是得那种病了，听说得这种病的男人遇到再漂亮的女人也无能为力。也许这就是他和沈菲老师感情破裂的真正原因，她突然觉得赵玉柱很可怜。林晓后悔不应该和赵玉柱吵那么多的架，他内心一定很痛苦，也很自卑，只不过他城府深，掩饰的好罢了。这个男人怎么有那么多的秘密，怎么每次都能把自己藏得那么深。林晓有点六神无主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很迷茫。

林晓起床奔医院去了，赵玉柱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旁边坐着他的妈妈。赵玉柱的妈妈冲林晓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和儿子慢慢聊着，她在问赵玉柱关于沈菲和小校的一些事情。林晓觉得这个老人肯定是意识到了什么。老人在提到沈菲的时候，不停地观察着林晓的表情。林晓突然觉得，在这里自己是个多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