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一六节
一一六
第二天早晨，赵玉柱直接到办公室上班去了。他本来应该先去向梁建销假的，但是他不想这样做。曲江和李伟众还在说赵玉柱家里的事，问他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抓到凶手没有。他们正聊着的时候，梁建走了进来，他是来向李伟众和曲江了解昨天的情况的。梁建看到赵玉柱很意外，“你怎么回来了？”。不用赵玉柱回答，梁建已经全明白了。赵玉柱只是冷冷地看了梁建一眼，没有说话。梁建当然明白，赵玉柱在生他的气。梁建转身问李伟众昨天拉回来的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有没有丢什么东西等，了解完这些情况以后，梁建回办公室去了。梁建临走的时候对赵玉柱说了一句：“对不起”。赵玉柱和曲江、李伟众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梁建为什么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梁建回办公室以后，打了电话过来，叫赵玉柱过去，说是有事和他说。赵玉柱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他想知道梁建为什么要在电话里撒谎。
在梁建的办公室里，梁建对赵玉柱很客气。梁建稍加思索以后说：“很久以前就想找你谈谈，我觉得咱们两人之间可能有点误会”。赵玉柱不知道梁建道底想说什么，他看着梁建，想知道梁建的真正意图。梁建继续说：“过去，咱就象亲哥俩一样，一起喝酒、聊天，你在工作中出给我出了不少好主意，有你这么一个老大哥，我说不出的高兴。可是，从这几天开始，一切都变了。我们变得格格不入，如同陌生人一样，我很痛心”。梁建的这番话说的很真诚，赵玉柱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但这并不代表赵玉柱就赞同梁建的观点。赵玉柱说：“我不怀疑你说话的真诚，但是咱们对兄弟的理解是不一样的。你所说的兄弟是指能为你所用的人，而我只承认那些和我同甘苦共患难的人才是我的兄弟，这些人才配称得上是兄弟”。梁建苦笑了一下，“这么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就是一个你说的那种人？何以见得，我就不能和你同甘苦共患难呢？”。赵玉柱对梁建冲满了鄙视，“不一样，你是领导，和领导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咱们两个去分局开会，你会自然的让我帮你拿着皮包，因为你觉得这事很正常。但是，反过来，你帮我拿包，你能接受得了吗？”。梁建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按照常理，他是不会帮下属提包的，梁建沉默了下，他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赵玉柱说：“你不用回答我，我知道你告诉我的，要么是个虚假的答案，要么是个我不满意的答案。在你我之间，连尊长爱幼的伦理道德都要舍弃了，又何谈什么兄弟情谊呢？”。
梁建在用心琢磨着赵玉柱的这番话，“说实话，我没想这么多”。赵玉柱笑了，“所以，你和我对兄弟两个字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咱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兄弟，以后也不会是兄弟。将来，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不会落井下石，不会把我当成你通往光辉彼岸的牺牲品，不会背后算计我，我就很知足了”。梁建对赵玉柱的这番话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你是这样想我的？原来你把想得这样坏。我只不过是适应了这个社会，按照官场的潜规则做事，但是我并不想去伤害谁，即使伤害了，也不是我有意的”。赵玉柱冷冷地说：“为求生存，不择手段。这就是你一贯的做人准则”。梁建急了，他站了起来，“不对，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把你们关进冷藏车的事是我干的？”。赵玉柱没说话，他用眼睛死死地看着梁建，意思是说：难道不是吗？梁建的自尊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如果你真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还是劝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从来不做无为的事”。
梁建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他不怕赵玉柱对他的怀疑，梁建是在担心赵玉柱把他的这种怀疑告诉林晓，林晓再把这种怀疑告诉胡俊峰，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赵玉柱还是相信了梁建的话，梁建这个人的功利性很强，如果这件事看不到明显的好处，他是不会去做的。赵玉柱看着梁建，“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梁建急忙说：“不，我今天是想帮助你”。赵玉柱很惊奇地问：“帮助我？”，赵玉柱觉得帮助两个字从梁建嘴里说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谈了。
梁建很认真地说：“当然，你可能还没意识到，你已经走到悬崖边上了，现在很危险”。赵玉柱眯起眼睛，一付很不解的样子。梁建接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林晓打电话说市局通知要上北山口执勤吗？”。赵玉柱说这正是我想知道的。梁建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想引起赵玉柱的重视，“是林晓的妈妈林丽萍让我打的，只是没想到把你也骗了回来，这不是我的本意”。赵玉柱对这个情况有点意外，“是她？我还以为是你小子背后搞鬼……”。梁建苦笑了一下，他明白赵玉柱想说什么。
梁建郑重其事地对赵玉柱说：“林晓和什么人来往，选择谁做她的男朋友，不是林晓说了算。这就是林丽萍让我打这个电话的原因”。梁建说完看着一脸不解样子的赵玉柱，“还不明白？林丽萍不想让林晓和你在一起，你现在很危险”。赵玉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轻轻说：“她能拿我怎么着？我是一个偏远地区工商所的普通干部，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梁建觉得赵玉柱太单纯了，“别想那么简单，你一旦被人盯上了，就会影响到你在工商系统的生存问题，除非你滴水不漏，永远不会被人抓到把柄”。赵玉柱哈哈笑起来，他对梁建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