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是错八十八、八十九、九十
是对是错
文/石柏甘泉
八十八
盼盼为自己的母校,为自己的老师做了些事情,她感到无比欣慰。人生奋斗到了能为别人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是很满足的。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老家那些滑索上学的孩子们,盼盼决定向公司提出申请,建议公司出资,为老家的孩子们修一座桥。盼盼的书面提议很快得到了张国强总经理的正式批复:“财源智慧基金公司愿意为沿河山区的孩子和乡亲们修一座桥,并委托张盼盼经理全权处理此事。”张总把此批复交到盼盼的手里时,盼盼激动得眼含热泪。张总说:“盼盼,我们公司本来就打算把今年的公益捐款捐给希望工程,很感谢你给公司提出了这么好的建议。”停了一下,他又说:“我也是出身农村的孩子。”盼盼说:“张总,您放心吧,我一定代表公司,把这件事做好。”
这天,司机小孙载着盼盼行驶在回老家沿河的路上。盼盼任基金经理以后,公司就给她配了专车奔驰,和专职司机二十岁的老实小伙儿小孙。盼盼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开车了,谢远送她的那辆蓝色赛欧,已经孤独地睡在车库里很久了。
小孙是进城农民工的第二代,他的童年也是作为留守儿童,在农村度过的。他知道张经理此行要为农村孩子做善事的目的,他的车,今天似乎开得格外地欢快、平稳。车窗外,树木生长,土地未息,一望无际的嫩黄油菜花在阳光下铺开一片灿烂。车子驶入安静的山路,盼盼让小孙打开天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呼噜噜地直钻入心坎里,山林氧吧的魅力立刻显现,让人不得不贪婪于大自然的恩赐——深呼吸,仿佛这般清澈之气,能化去俗世的烦恼,荡涤多虑的心灵。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盼盼老家村子的山脚下。盼盼让小孙把车子泊在山下的公路旁,因为,他们接下来要步行二十多公里山路,才能到达飞索过河处。滑飞索过河,才能到达这片山区的中心小学和乡政府所在地。
盼盼先到山上的墓地,去祭拜父母。她对父母说了她们公司委派她为家乡修桥的事情,她似乎看到了父母满意的笑容。这些年来,盼盼给父母扫墓时,已经不像前些年那样一直哭泣了,她更多的是向父母诉说她的现状,她的打算,因为,她知道父母如果在天有知,更想看到的是她的自信,而不是她的眼泪。
盼盼和小孙走在崎岖的盘山小路上,一路上,鸟语花香,泉水叮咚,灵动的小松鼠穿梭在色彩间。盼盼对小孙说:“多美呀!现在,走在这样的林荫小径上,是多么难得的休闲呀!每天生活在钢筋水泥丛林里的城市人,哪一个不喜欢来这样的山林旅游,追逐这份自然随性的惬意呢?可是,我小的时候,每天都往返这四十里山路上学,还要滑过飞索过河,那时候,我们小孩子都感觉很辛苦,好像不知道欣赏这沿途的优美景色。”
小孙说:“是啊,农村的小孩子很不容易。我小的时候,也要走很远的路上学。不过,我们那里是平原。我那时很调皮,不爱学习,张经理肯定是个好学生。”
“是啊,我很爱学习。你们那里是平原,没滑过飞索吧?你知道飞索怎么滑吗?”
“我小时候没滑过,不过,后来在风景区体验过。”
……
两个人说着话,走路就会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要滑过飞索过河的地方。
八十九
可是,映入盼盼和小孙眼帘的却是“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盼盼记忆中的飞索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气派坚固的石拱桥!桥身上刻着“飞索桥”几个大字。很明显,这个桥名是在纪念过去。这座桥的出现,似乎下面狂奔的河水也变得温顺了。
盼盼和小孙惊讶地走上桥,迎面正走来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孩子们,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城里人打扮的盼盼和小孙。盼盼看到其中一个高挑美丽的女孩子,像个爱说话的小干部,她问道:“小同学,你们是对面小学里的学生吧?你知道这座桥是什么时候建的吗?你们原来滑过飞索上学吗?”
女孩子说:“我们是五年一班的学生,我们要写一篇关于这座桥的作文,所以,老师让我们再来最认真地观察这座每天都走的桥,听老师讲这座桥是十年前,滨海一位叫谢远的汽车大王为我们建的。我没滑过飞索,我伯伯家的大姐滑过。不过,她现在已经上大学了……”
啊?是谢远建了这座桥,盼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盼盼想起了十年前,自己和谢远在旅游区滑飞索玩时,不经意间对谢远说起过自己家乡的飞索,还说自己将来如果有能力了,一定为家乡修一座桥。没想到,他听了,在当时就援建了这座桥,替盼盼完成了这个心愿。他做了这么大的一件善事,竟然都没对自己提过一个字,十年间守口如瓶。什么是真正的男人?谢远就是!
“张盼盼?是你吗?”
这时,盼盼听到有人激动地叫她。
盼盼抬头一看,“韩老师!”盼盼也激动地叫了起来。
真没想到,来人正是盼盼当年的小学老师,韩老师教盼盼时,还是个像小孙那样的二十岁的小伙子,现在已经是人到中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一眼认出了盼盼,盼盼也认出了他。
孩子们见了韩老师,竟然异口同声地喊:“韩乡长好!”
原来,韩老师已经是这个乡的乡长了。
他告诉盼盼这座桥给孩子和乡亲们都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建成的时候,乡亲们很想用出资人的名字给这座桥命名,但那位好心人不同意,建议取名“飞索桥”。而且还反复叮嘱我,不让我告诉乡亲们他的名字。后来,乡亲们还是从电视的“汽车之友”节目中,看到了他,知道了他的名字。现在,这里的人都习惯叫这座桥为“谢远桥”。
盼盼听着,鼻子酸酸的,她很感动,她也想起了这些年,谢远对她的种种好。她现在多想和谢远一起走在这座桥上啊,但是,他们现在却是咫尺天涯。
韩乡长突然对孩子们说:“同学们,这位阿姨叫张盼盼,当年也是你们小学的学生,她那时瘦高好学,还是班长呢。她小的时候,这河上是没有这座桥的,她和同学们每天都滑飞索上下学。下面请盼盼阿姨给你们讲讲滑飞索上学的生活吧!”
孩子们一听,都兴奋地鼓起掌来。
盼盼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孩子们做了最深入人心的忆苦思甜教育,她鼓励大山里的孩子们要好好学习。
走过石桥,韩乡长陪盼盼和小孙走进学校,盼盼参观了教委为小学盖的教学楼。盼盼感概地说:“现在,山区的办学条件可真好啊,我当年在这里上学的时候,教室是庙宇改成的,如果外面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韩乡长说:“是啊,现在,不仅教室、操场等硬件条件好了,图书、电脑等软件条件也都完善起来了。办好教育,是乡里的头等大事,我们乡干部非常重视。”盼盼看到这一切,说不出地欣慰。
韩乡长很能体察离乡多年的盼盼的心情,他没有请盼盼和小孙到饭店吃饭,而是把他们领到了自己的家中。韩师母用自家菜园里的菜,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农家饭。盼盼已经很久没这样亲近地走入家乡人的日子里了。她有条件以后,就给姑姑和大姨两家,都在县城里买了大房子。
所以,盼盼坐在韩乡长的农家小院里,感受到了久违了的乡情。在盼盼的记忆里,家乡的饭很香,天很蓝,水很清,树很绿,人的眼睛很亮……
盼盼想起了幼师王校长的报告,她想把公司这笔用来建桥的善款,用来建成一座功能完善的农村幼儿园。韩乡长听了,很激动,说:“你的这个想法太好了,农村的幼教亟待发展啊。”
回去之后,盼盼把情况和想法汇报给张总,张总当然同意。
不久,一座和城市里一样好的幼儿园就出现在大山里了。当然,这样设施先进的幼儿园。更需要幼教理念和技能都先进的幼儿教师,这样,才能真正地让农村的宝宝受益。幼师学校的王校长和赵校长都很重视这座农村幼儿园,他们决定由幼师学校负责培训园里的幼儿教师。
九十
盼盼忙完这件慈善的大事,她很想见见谢远。
盼盼白天工作很忙,晚上在自己的别墅里休养生息,她让自己对谢远的思念蛰伏起来了,现在却喷涌而出,她不能抑制自己立刻想看到谢远的心情。其实,她对他的思念一刻也不曾停歇。
她给他发短信:“我最近知道你修桥的事了,请允许我代表家乡人,对你当面说声谢谢吧!”
他立刻回复说:“一会,在劳动公园门口见吧,那里又是一季,春暖花开的明媚。”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久远得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但相见的地点却不是在谢远为盼盼布置的家里,或者是盼盼自己的家里。劳动公园见面,盼盼不觉苦笑,那不是郝阿姨为她介绍很多对象见面的地方吗?
谢远,你可真会选地方啊,春天的劳动公园最美。也许,你此时的心情不错吧?也像春光一样的明媚吗?难道你真的快当爸爸了吗?
盼盼边想边走在春天温柔的阳光下,她的步子是那么的娴雅从容,裙摆微微摇曳,细细高高的鞋跟有节奏地敲击着路面。她安静地一路走来,连路边觅食的鸽子都没有被惊动。
不知什么时候,谢远已经并肩和她走在一起了。但他却没有像平日那样拥着她,或者握着她的手。
但是,盼盼需要握着他的手,当她主动握紧他的手时,她知道他还是那个是令她魂牵梦绕的谢远,那个阳刚、激情、智慧、幽默的谢远。她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谢谢你,谢远,为我家乡修桥。我们家乡人,无论小孩,还是老人,都叫那座‘飞索桥’为‘谢远桥’。”
谢远说:“那是我该做的,应该谢谢你的家乡人给我这样的机会。”
谢远看着盼盼握着自己的手,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终于伸出另一只手臂来紧紧拥抱盼盼。但只拥抱了一下,他就命令自己放开了,他是怕自己不能管住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成果付东流。
盼盼感到了他的想法,难道他真的从此不再属于自己了吗?悲戚之色不禁爬上了盼盼的眉梢。
谢远赶紧转移话题,“盼盼,你看,多美的春光啊,这个时候,一定要多出来走走,不要错过了这一年中的好时光。”
盼盼说:“是啊,应该和春天常常约会。”
只见柳芽悄悄地绽放,那是它闭月羞花的魅力;含苞的白玉兰就像一群群的鸽子,吱吱喳喳地停满了尚未萌芽的枝桠,那是它冰清玉洁的美;鹅黄的迎春花正极力地展现着属于春天的第一道缤纷,那是它独有的荣耀;春日的潮湿,也成了青苔滋生的温床,随处可见,像是煞有其事地为黄土地着着色,生出别样的韵味来……
每一种植物,都在春天里选择着自己最随性的生长方式,勃发着对于生命的热爱。就像人们一样,也有对生活多元的选择和表达。
淡淡的云飘过,慢慢地,有一种初春独有的馥郁。
盼盼深吸一口气,突然问:“多好的春天,正是孕育的季节,大丽怀孕了吗?”
谢远一惊,显然,他对盼盼的这句问话,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哦,还没有。”他有些慌乱地说。
“这也是恋爱的季节,你开始谈男朋友了吗?”谢远也是突然问。
显然,盼盼对谢远的这句问话,也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哦,还没有。”
接下来,是长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