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二二节

一二二

赵玉柱上了车，对林晓说每次来看小校，都觉得很心酸，觉得这个小东西太可怜。本来都是大人的错，却非要让孩子承担这些。林晓想想自己，比小校强不了多少，虽然父母没离婚，但是她知道爸爸妈妈的感情很不好，所以才能被送到远在几百公里以外的爷爷家。家庭对爸妈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所以他们更热衷于社会应酬，而忽视了自己的存在。林晓喜欢和赵玉柱在一起，他虽然有时候对自己很凶，但是他很关心自己，有时候就象一位父亲。林晓觉得赵玉柱越来越关心她了，她觉得赵玉柱是爱她的。

赵玉柱一路上跟林晓讲儿子小校的事，居然忘记了问林晓要到什么地方去，要去办什么事。直到林晓把车停在中心医院的停车场以后，赵玉柱坐直了身体，不解地问林晓，“不是说让我陪你去办事吗？怎么到医院来了？”。林晓说：“就是这里了，要办的事就在医院”。赵玉柱有点吃惊地问道：“不会是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采取点措施”。林晓很快明白了赵玉柱说什么，她伸手揪住了赵玉柱的耳朵，“说什么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少废话，下车”。

林晓把赵玉柱领到一个医生的办公室前，赵玉柱问林晓，“你到底要办什么事？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林晓说：“进去和医生聊一下，你就知道了。听话，乖”。林晓把赵玉柱推进医生办公室，关上了门。她到妈妈的办公室去了。

医生站起身，“赵先生吧，我等你半天了”。赵玉柱糊里糊涂地问：“你认识我？”。医生连忙否认了。赵玉柱看着医生，他不知道林晓要让自己和这位医生谈什么。医生让赵玉柱在椅子上坐下，他拿出一枝笔在纸上记了点什么。医生把拿笔的手伸到赵玉柱面前，然后把笔立起来，“你能举得起来？”。赵玉柱看了看医生手里的笔，哈哈大笑起来。赵玉柱抓起那只笔，在空中来回举了好几次，“没问题，我的肩膀没问题。林晓这丫头是让你给我看肩膀的？。她在搞什么鬼，我没病”。

医生淡淡地笑了笑，“赵先生，其实得这种病没什么难为情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很快就能重振男人的雄风”。赵玉柱更糊涂了，“你不是有病吧？举起这么一枝破笔，就算是……。你刚才说什么？男人的雄风？”。 医生说：“是啊，你不是有性功能障碍吗？我需要了解详细情况”。赵玉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个林晓，简直是胡闹”。赵玉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医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医生敲响了林丽萍办公室的门，医生告诉林丽萍，赵先生很不配合，他太紧张了。还没进入正题，就吓跑了。医生说完走了。林晓想冲出去把赵玉柱追回来，被林丽萍拦住了，“你把他追回来又怎么样？”。林晓想了想， 是啊，即使把他追回来，他不配合的话，还是没有用。

林丽萍看着一脸焦急的林晓，“恋爱的时候，仅仅喜欢是不够的。走入婚姻，仅仅有爱也是不行的。你想过结婚的事吗？”。林晓点点头。林丽萍走到林晓跟前，她抱住了林晓，“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你爱他什么呢？妈妈觉得他的病倒不是什么问题，关键他几乎是一无所有，一个空白的人在社会上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林晓用一种敬佩的口气对林丽萍说：“妈妈，你不了解这种人，他很干净”。林丽萍问道：“你说他干净？”。林晓在沙发上坐下，“是的，他很干净。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干净的男人了。任何人不用提防他，不用担心他”。林丽萍终于明白林晓说的干净是什么意思了。

林丽萍在办公室来回走了两步，“也许你很喜欢他，或许很崇拜他，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你爱他”。林晓有点急了，“不，我爱他”。林丽萍很严肃地看着林晓的眼睛，“如果你爱他，当你把他引见给你的同学朋友时，你就不能有任何的为难情绪。你要忍受他们对你的议论和耻笑，你们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林晓沉默了，她过去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就那帮势力眼说不定个个会笑掉大牙的。林丽萍觉得自己已经击中林晓的要害了，她紧接着来了个乘胜追击，“赵玉柱对你呢？他象你爱他一样爱你吗？”。林晓认真地想了想，“我想他是爱我的，只是他顾虑太多，所以对我才躲躲闪闪的”。林丽萍找到了可以进攻的破绽，“不对，你说的不对。你刚才说他是个干净的人，但凡这种人都不喜欢和我们这样的家庭交往，更不用说是娶这种家庭的女儿了”。林晓捂起了耳朵，“你别说了，别说了”。林晓跑出了林丽萍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林丽萍，她笑了。在和女儿的较量中，她第一次取得了胜利。而这种胜利是她软政策运用得当的结果。林丽萍认识到了过去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