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二三节

一二三

林晓冲出林丽萍的办公室，她上了车。她没想到喜欢一个人还要考虑那么多的外界因素，妈妈的分析让她丧失了不少信心。林晓在回忆着和赵玉柱相处过的每一段经历。她就是喜欢这个人，这一点她深信不疑。她喜欢赵玉柱管着自己，连他冲自己发脾气的时候，林晓都觉得很温暖。林晓特别希望赵玉柱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疼爱。原本以为爱情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没想到还要考虑那么多的外界因素。赵玉柱之所以对自己若即若离，或许就是过多的考虑了两人之外的事情。林晓使劲地想了想所有的可能，她认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赵玉柱的病，他是爱自己的。林晓想到这里，对她和赵玉柱的爱情再次充满了信心。

赵玉柱没想到林晓真把自己当成病人了，他坐在公共汽车上，想起刚才在医生办公室那一幕，不由得笑起来。这个林晓太能折腾，居然好意思找医生给他治病。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赵玉柱觉得心里很苦，也很甜，还有点酸。

四点钟的时候，赵玉柱下了公共汽车，他准备步行回工商所。“小赵”，赵玉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赵玉柱没有在意。这里的人要么叫他赵工商，要么叫他老赵，没有人称呼他小赵，那肯定不是叫自己，赵玉柱继续向前走去。“赵玉柱”，这次赵玉柱听清楚了，确实是有人叫他。赵玉柱顺着声音望去，对面一辆黑色的车里，一个女人在向他招手。赵玉柱看清楚了，是林丽萍。

赵玉柱走到车跟前，林丽萍从车上下来，“我有事想和你谈谈”。赵玉柱知道林丽萍要跟他谈什么。但是，林丽萍来找他，对赵玉柱来说是个意外。自从上次听了梁建说的那些话以后，赵玉柱以为林晓的父母会不经谈话，直接对他采取措施的。赵玉柱把身体靠在车上，他点了一支烟吸起来。公共汽车上不让吸烟，他已经憋了一路了。

林晓从林丽萍的办公室走了以后，林丽萍想到仅仅把林晓和赵玉柱从物理空间上进行隔离，已经不管用了。尝到心理战术甜头的林丽萍，决定要找赵玉柱谈谈了，赵玉柱不同于梁建，他不是冲着女儿的背景来的，这个人对晓晓的感情是真的。越是这样，思想工作的作用就越大。事情已经发展到很严重的程度，不能再拖下去了。想到这里，林丽萍直接开车去了云瀑镇。她在公共汽车站等到了刚刚下了公交车的赵玉柱。

赵玉柱狠吸了两口烟，把烟头扔到地上，林丽萍邀请赵玉柱到车上去谈。赵玉柱上了车，一股特有的女人香气窜入鼻孔，车里的摆设和气味证明这是一辆女人用的车。林丽萍拿出一个小纸袋子，递给赵玉柱，“听说你妹妹住院了，眼下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赵玉柱接过纸袋子看了看，里面有两万块钱。赵玉柱说了声谢谢。 然后把纸袋递还给林丽萍。林丽萍没有接，赵玉柱则把钱放在了汽车后座上。林丽萍说：“你救了晓晓，我还没有好好的谢谢你。这点钱比起你对晓晓的帮助不算什么”。

赵玉柱说：“林院长专门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感谢我，有话就直说吧”。赵玉柱说完掏出了一支烟。林丽萍说：“最好不要在我的车上抽烟”。赵玉柱把烟放到嘴上，没点。林丽萍说：“我知道你是个痛快人，我就开门见山了。一句话，我希望你离开林晓”。林丽萍的话，是赵玉柱意料之中的。

林丽萍和赵玉柱谈了约十分钟时间。谈话的内容可想而知。林丽萍说完以后，见赵玉柱没有表态，她继续说道：“本来，我没必要跟你进行这场谈话，出于对你的尊重，我才来找你的。我这么做完全是看在你救过晓晓份上。我和晓晓她爸爸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我们可能会做任何事情，如果产生对你不利的后果，我也只能是先抱歉了”。赵玉柱听出了林丽萍话里带有威胁的口吻。

赵玉柱似笑非笑，仍然沉默着。林丽萍有点恼火了，她一时无法判断她的话起到作用没有。赵玉柱找出打火机点着了嘴上那支烟，重重地吸了一口，把烟吐了出来，车里顿时弥漫着浓浓的烟草的味道。林丽萍气愤到了极点，林丽萍一直把自己的车当作她的私人空间，工作的繁琐，家庭的不幸，让林丽萍觉得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自己歇息，只有车里那片狭小的空间是属于自己的。赵玉柱在她的车里抽烟，就等于侵犯了她的私人领地。赵玉柱不是自己的下属，再说她今天来是有专门任务的。林丽萍过去是从不约束自己情绪的，但今天她只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隙。

赵玉柱从林丽萍脸上看出了她对自己的厌恶情绪，他会心的笑了笑，“说实话，我根本就没看上你女儿，她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希望你告诉她以后不要缠着我”。林丽萍的愤怒彻底爆发了，“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赵玉柱对林晓的评价，无疑是打了林丽萍一记耳光，她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说林晓一个“不”字。但赵玉柱没有听林丽萍的说教，他打开车门下车走了。

林丽萍要气疯了，什么人啊？简直是个无赖。不，比无赖还无赖。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敢对自己这样。如果赵玉柱表现出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求她成全和林晓，林丽萍倒还能理解，没想到赵玉柱对她是这么个态度。居然说什么林晓一文不值，还说什么林晓缠着他，这个人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林丽萍稍稍平静了一些，不管怎么样，林晓和这个人的关系，她可以放心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