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二四节
一二四
林丽萍开车回家了，她今天下午本是想来扩大战果的。但赵玉柱的回答让她大出意料，从表面上看，她已经达到目的了，但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倒是觉得很郁闷。林丽萍回到家里，感觉很疲惫。胡俊峰没在家，林晓早已把饭做好了，虽说饭菜很简单，但是和过去相比，林晓的橱艺已经进步很大了。
林晓给妈妈盛上饭，她问妈妈下午干什么去了。林丽萍阴沉着脸没说话，林晓也不再问什么。林晓因为下午赵玉柱的逃跑和妈妈的教训，心里也不是很痛快，所以母女两人谁也不说话，屋里静的出奇，只能听到吃饭的声音。
饭吃的差不多了，林丽萍心里觉得舒服多了，“你欣赏的那个赵玉柱简直不是个东西，整个一个无赖”，林丽萍终于忍不住发话了。林晓马上意识到妈妈今天下午是干什么去了，不由得紧张起来，“你去找他了？”。林丽萍点了点头，“我不能找他吗？看把你紧张的。他把我女儿害得神经兮兮的，我就得找他评评理”。林晓知道妈妈绝对不是为了找他评什么理，她是去棒打鸳鸯的。从妈妈不愉快的表情当中，林晓觉得妈妈肯定是没能做通赵玉柱的工作，她的心里很坦然，“是因为他不听你的话，不肯和我分手，你才说他是无赖的吧？我告诉过你了，他爱我”。林丽萍冷笑了两声，大概是笑林晓太幼稚了，“你真的这样认为？正好相反，他跟我说你在他眼里一文不值，还叫你以后不要缠着他”。
林晓的脸刷地一下沉了下来，手里的筷子也掉到了地上，“他真是这样说的？”。林丽萍有点不忍心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她必须这么做。林晓就象是危重的病人，一下瘫坐在椅子上，“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说的，这个老东西，我看他是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去找他”。林晓说完，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转身就向外跑。林丽萍一把拉住了她，“你去找他干什么？这种人不值得你这么做”。林晓突然停住了，她很认真的看着林丽萍的脸，有如恍然大悟一般地说：“这些话都是你编出来的对不对？你快说，是不是你编出来的？”。林丽萍的心疼变成了气愤，“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宁愿想信一个无赖，也不想信妈妈，我看你是中邪了”。
林晓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拉住妈妈的手，“你和我说说，他都是怎么和你说的？”。林丽萍知道，林晓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林丽萍把整个的见面过程和林晓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为了证明赵玉柱是怎样一个无赖的人，重点把赵玉柱在她车里抽烟的事和林晓讲了一遍，最后补充了一句，“我就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人”。林晓听完妈妈的叙述，突然大笑起来。林丽萍被林晓笑懵了，她以为女儿神经出了问题，都是因为那个赵玉柱，她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林丽萍问她笑什么，林晓说：“你是不是原本以为他会很怕你？哈哈，你错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别说是你了，上次在伏虎台，爸爸想和他握手，也被他晾那儿了”。林丽萍愤愤地说:“目无尊长，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没素质的人”。她实在想不出赵玉柱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推崇的，女儿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林晓回自己的卧室去了，她刚才之所以大笑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赵玉柱故意在林丽萍的车里抽烟，而是她觉得赵玉柱的话是妈妈逼出来的。赵玉柱是个从不向权势低头的人，被逼急了，他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的。上次被在冷藏车里，赵玉柱在关键的时候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自己在他心里怎么可能一文不值呢。冷静之后的林晓，觉得自己刚才误会了赵玉柱。
赵玉柱回到工商所，他懒懒地躺在床上，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但他没有食欲。但赵玉柱还是起床煮了一包方便面。
方便面很快就煮好了，赵玉柱把面盛在碗里。他听到背后有人进了他的宿舍，他没有回头，这时候到他这里来的，只有值班干部或者食堂的小张，不会有别人。“好香啊，给我也来一包”，来人说话了，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赵玉柱回过头来，是老虫子，他穿了一件厚厚的长大衣，显得有点滑稽。老虫子的出现，赵玉柱很是意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老虫子把一百块钱放在桌子上，“我是来给你送钱来了，上午走的急，说好了请你喝茶的，结果没结帐就走了，真是不好意思”。赵玉柱没想到老虫子会亲自把钱送上门来，“为这点事还专门跑一趟，你也太认真了”。老虫子走到床前，把大衣脱了，扔到赵玉柱的床上，他把那碗煮好的方便面端在手里，“这碗我先吃了，你自己再煮”。赵玉柱心想这个人可真不客气。
赵玉柱往锅里重新加了水，然后打开一包面，放进了锅里，“你怎么知道我住所里的宿舍啊？”。老虫子便吃面边说：“我不只是知道你住在工商所的宿舍，我还知道你其它的很多事情”。赵玉柱回过头来仔细地看着老虫子，他可以肯定以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对自己这么了解，“我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你是从谁那里知道我的”。老虫子突然笑了，“你看我干吗？我手底下有大群人，专门搜集别人的信息，所以我对你了如指掌”。赵玉柱当然不会想信老虫子的话，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是谁把自己的情况透露这个老虫子的，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虫子吃完了方便面，他看到了赵玉柱的那架古筝，他走上前弹了几个勾托抹托的指法，“我弹的怎么样？今天下午我上了第一堂课。我有个侄女，弹得一手的好琴，我准备以后找她教我，我就省学费了”。赵玉柱笑笑，“看你不象个缺钱的人，还这么抠门”。
赵玉柱吃完了方便面，准备到水房去刷锅碗。老虫子说：“先把东西放下，立即跟我走”。老虫子说话的时候如同是在下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