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季.碟子曲

认识并处过一些名人。马季是其中一位。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中央文化部在其举办的全国文艺汇演中，挑选了两台节目，组成两个

团，为首都工农兵 作为期一个月的慰问巡演。由于我参演的节目被选中，并编在了由马季领衔的

第一团，故有幸与马季相识，并共同渡过一段快乐的演艺时光。

其实，这个团的演员，除了我明不见经传，个个不同凡响。而当时的马季，更是早已闻名遐迩的

顶级相声演员；又是管理文化工作的最高部门委以重任的团长。尽管生活中的马季和台上一样幽

默、风趣、不耍大牌、不拿架子，我却无论何时何地都将自己放在被名人遗忘的角落静静地看着

他，一会儿与这个谈天说地，一会儿与那个调侃逗乐；或时而模仿蒙族歌唱家拉苏荣拉马头琴，或

时而嗲着吴侬软语，学评弹皇后杨乃珍怀抱琵琶半遮面，演唱“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直到有一天，在为空军某部炊事兵安排加演节目时，马季与我商议，可否演唱一首内容不一定

要“高大全”的歌曲时，我们才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当时，我不假思索便欣然答应，并立即将歌名

告知乐队，然后随手拿起餐桌上一个小菜碟和一双筷子，一面挥舞敲击，一面唱起了湖北碟子曲

《幸福歌》。

这首歌曲调活泼、节奏明快。加上观众熟谙的歌剧《洪湖赤卫队》中《小曲好唱口难开》那敲

碟儿唱曲的演唱形式，以及我将歌词所做的即兴改编：“太阳一出笑呵呵，x部炊事兵唱起歌。锅

碗瓢盆齐协奏，新人新事比星多。”又有乐队参与唱和的尾句“呀吙衣吙呀吙衣吙呀吙衣吙吙”，

官兵倍觉新颖亲切，演唱效果十分轰动。而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当时马季竟找来一个大鱼盘，

一面学我敲击，一面翻高八度附和尾句“呀吙衣吙呀吙衣吙吙”，逗得观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现场气氛再推高潮。

自那以后，但凡车间、地头、哨所，马季不仅会安排碟子曲《幸福歌》这个节目，每每吃饭时

他还常常会挨我坐下，郑重其事、正经八百地 让我教他舞筷敲碟。而“呀吙衣吙”也成了他叫我

的别称。他不是在抖包袱、寻开心，更不是为哗众取宠，是对碟子曲由衷的喜爱。

在慰问结束的日子里，在顿促有关部门将我节目灌制的唱片及时交我时，马季曾特意捎话，教

我多唱碟子曲；在他到长沙商调湖南省曲艺团相声演员季马时，我们在湖南剧院不期而遇，他亦对

我有过真诚的叮嘱。然而人事变迁，事实更迭，我却只在多年以后告诉过他，《幸福歌》早被收编

进了《中国民间歌曲集成.湖北卷》中；而碟子曲这个演唱形式，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会得到挖掘

和保护......

果然，近年，碟子曲《幸福歌》，以全新的形式，原汤原汁的味道，豁然出现在了获政府大奖

的大型地域风情舞蹈诗《家住长江边》中。继而，在武汉举办的八艺节舞台上，全国人民又都再

次看到它闪亮登场。马季先生若在天有知，一定会欣慰地高声唱和“呀吙衣吙呀吙衣吙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