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古人
说来惭愧,当今红歌星的名字说不上几个。偶尔在电视节目中看他们声嘶力竭地又跳又蹦,歌词里中文夹着英文,竟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也许有人认为这是一种文化,我是外行,所以不懂。总觉得我们有自己的历史文化,就如李叔同作词的《送别》,就久听不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歌词优美,歌声委婉。听着就让人浮想联翩,仿佛时在光倒流。
长亭是什么?它原本是古驿道上公差休憩的馆舍。后来渐渐成了游人驻足、离人送别之地。这种亭子我小时候就见过,乡下人叫它歇脚亭。说到古道,不免想起马致远的《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这样的意境,当代人恐怕无法体验了。明人陈继儒说:“朝市山林俱有事,今人忙处古人闲。”他的意思是,现在大家都忙于生计,想闲只能到古人的生活中去体验。但古人也未必都有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进也忧退也忧的人如何能闲。
著名作家王开岭拟了一份他认为清闲的古人名单:陶渊明、陆羽、张志和、陆龟蒙、苏东坡、蒲松龄、张岱、李渔、还有薛涛、卓文君、李清照、柳如是。他觉得这些人生活不是为道德名声,而是心情闲趣。
陶渊明、苏东坡、蒲松龄等为人所熟知。张志和获罪遭贬,看破红尘,便隐居祁门赤山镇,自号“烟波钓徒”。陆龟蒙屡试不第,归隐乡里,常携茶具、钓竿泛舟于江湖之上,人称“江湖散人”。张岱,生逢乱世,明亡后隐居山林,别号“蝶庵居士”。李渔,号笠翁。幼聪颖,有神童之称。科场失利之后,便遁迹江湖,人称“湖上笠翁”。这些别号,如今已成了许多网友的马甲,他们羡慕的是这些人远离红尘的恬淡生活。但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不是官场失意,如陶渊明、苏东坡、蒲松龄。就是情场失意如卓文君、李清照、柳如是。抑或“怀才不遇”,如张志和、陆龟蒙、张岱、李渔。一帆风顺的人,也许就没有福气体会到这份恬淡的情趣了。
何谓恬淡,就是回归自然。如陶渊明描述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如张志和《渔歌子》里的:“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但这样的生活当代人是无法复制的,当代人一旦下岗,连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如何还会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闲情。
但王开岭觉得:“一个人的精神,若只埋头当下,不去时代的地平线以外旅行,不去光阴深处化缘,那就不仅是活得太泥实太拘谨的问题,而是生命的自由度和容积率,遭遇了危机。”生活就如一张纸,无论这纸有多大,也只是薄薄的一个平面。走近古人,其实是在增加生活的厚度。“泾溪石险人竟慎,终岁不闻倾覆人,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沉沦。”古人懂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里。但他们并不悲观,“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古人对生活的理解比我们深刻。
人生活在当代,但心灵却可游弋千古。穿越时空,阅读古人,也许会给生活会增加一些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