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光
睁开眼,棚顶的中央有很宽的一片白色的亮光。顺着看去,原来是夜光从两个没有合拢的窗帘中间的空处静静地投射进来。浅色厚重的窗帘上端因为双层而加深了颜色,呈现出宽宽的美的花边的形状,窗棱和安全护栏也被夜光画在浅色的窗帘上。
寂静的暗光中,深色的家具和物品依然漆黑地站在角落里,仔细分辨,黑暗中有无数的颗粒像泛着荧光的粉末不停地跳跃。而浅色的物品也依稀可见。稍稍侧转头,北边阳台的小窗透过厨房的隔断映出一片氤氲的白光来。像一团雾气,似乎又暗含着冷霜的清冽,光的边缘模糊着。
记忆中的夜从来都不是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有大自然的千里明月星海辽阔,有江河湖海冰天雪地的反射,有宇宙中那些来历不明的微观颗粒。还有那些人工合成的电子光线,总能把夜空点亮。
夜的微光与白昼明晃晃的呼应。夜是一种潜流,无声无息在别人的鼾声里。
正想着,一束微光又刷地贴到头顶一侧的墙上。原来又是哪个窗口的灯突然亮了,又从那条未合拢的窗帘的缝隙里投射进来。似乎有一种响声惊扰了我,此时立起耳朵,夜开始在耳边嘶嘶地鸣叫,脑子里传播出风光旖旎的南方火热的夏季里的蝉房,恍惚又看见蛇在草莽间扬起头嘶嘶地行进。又听到不知名字的鸟儿在空中振翅的声音。
赤脚下地,撩开窗帷,不远处楼房上镶嵌的彩灯不停地变换和流动。粉色,蓝色,绿色,黄色。光圈的环绕闪烁着一种情调,张扬着夜的梦幻般的繁华和华彩灿烂。没有温度的光柱街灯把寒冷的道路照的如白昼一般,门市屋面的雪是微蓝的。很多窗口都亮着,夜从来都属于有情人。
一瞬间,夜光照着流淌的光阴,在耳边像白昼一样哗哗地流淌。
深夜,瘦弱的半月在她的光圈里安静得没有一丝表情,星星也是安静的。近处楼房单元门对讲机电话的键盘像暗夜的丛林中绿色的眼睛。街灯与楼房的霓虹已经全部关闭。树和街道已是黑乎乎的一片。何尝不知道时间是一条巨幅的瀑布,而我只是在它瞬息万变中的哗哗声中飞溅的一点。
我分外的喜欢这样的夜,喜欢睁着眼睛就能看见夜的时光像白昼中高山流水般的瀑布哗哗地飞溅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