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三六节

一三六

林晓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脚崴了，都没有人肯帮我，看来我只好光着脚了”。赵玉柱实在不忍心看着林晓哭天抹泪的，“你今天眼泪怎么这么多啊，平时看你也不是个爱哭的人啊。算了，背也行，把制服外衣脱了。要不，老百姓都把咱们当成耍猴的了”。

林晓破涕为笑，她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上衣脱了，“好啊，听你的”。赵玉柱扶着林晓下了车，然后把她背在身上。赵玉柱把林晓背进商场，很多顾客的眼睛立即朝他们看过来。林晓在赵玉柱背上得意洋洋的样子，而赵玉柱则低着头，脸红红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玉柱把林晓背到卖鞋位置，他想找个坐的地方把林晓放下。林晓说：“别把我放下，你还得背着我逛呢”。赵玉柱很无奈：“姑奶奶，随便买一双得了，别再折腾了”。林晓不同意，“那可不行，买东西就得让自己满意，否则就是乱花钱”。

商场里很暖和，再加上众人好奇的眼神，赵玉柱背着林晓走了两个鞋区，头上就流下汗来。林晓掏出手绢帮赵玉柱擦汗，谁知竟然是越擦越多。林晓觉得差不多了，再让越玉柱背下去，就太过份了。她让赵玉柱把自己放在卖旅游鞋的地方，“你是愿意送我一双旅游鞋呢，还是想继续背着我逛下去？”。赵玉柱听明白了，他是被林晓讹上了。赵玉柱说：“ 我还是选择破财免灾吧”。

几经挑选，林晓选了一双很漂亮的旅游鞋，赵玉柱付了钱。林晓把原来的鞋扔了。赵玉柱扶着林晓试着走了两步，林晓的脚还是疼得很厉害，脚已经敢着地了，不用再背她了。赵玉柱扶着林晓回到了车上。

在林晓指挥下，赵玉柱开着车七拐八拐的，把车开到一个小区里。这时候，已经12点多了。林晓让赵玉柱把车停在一楼跟前，赵玉柱打量了一下，“我还以为区长住的是漂亮的别墅呢，原来住这么一个破地方”。林晓没听到赵玉柱说什么，她打开车门就下车了，她转身招呼赵玉柱，“快下车，他们肯定等着急了”。没等赵玉柱下车，林晓就着急地朝楼门口跑了两步。赵玉柱下了车，一脸诧异地看着林晓。林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停住不动了，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尴尬地笑了笑，“你买得鞋就是好，穿上它脚就立即不疼了”。

赵玉柱气乎乎地看着林晓，一句话没说，他钻进汽车，踩了一脚油门，汽车的两个前轮冒着两道白烟，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赵玉柱把车驶出小区的大门，他被林晓快要气疯了，这个林晓分明是涮自己玩儿，自己怎么就被她骗了呢？还别说，这人林晓真是个当演员的材料，装得跟真的一样。赵玉柱想起刚才在商场的时候，自己被林晓整的那个狼狈样，他又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真是拿她没办法。

这时，赵玉柱才想起来，自己还开着林晓的车。算了，别还给她了，正好开着去接儿子，算是对林晓刚才荒唐行为的一点惩罚吧。赵玉柱继续开车向前走去。

这时，天上飘着雪花，好美。赵玉柱觉得心情很舒畅，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赵玉柱找了一家小饭馆，靠窗户坐下，他要了一盘水饺。赵玉柱欣赏着外面的雪景，人们在雪中匆忙的来回穿梭着，雪花落在行人的身上，似乎是天宫撒向人类的福音。赵玉柱想起刚才在礼堂，林晓和他说起的工作调动的事，说实话，赵玉柱真的动心了。但这种事出自于一个孩子之口，还有自己和林晓这种没有未来的关系，赵玉柱觉得这事一点都不靠谱。还有那个自称认识自己的丛政杰区长，更是没边了。工作调动，具体需要花多少钱打点关系，他不知道。但是，自己的兜里空空如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赵玉柱从小饭馆出来，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白白的雪。赵玉柱抬起头，任凭雪花落在脸上，有一种凉凉的、湿湿的感觉。今年的雪特别多，明年肯定是个丰收年，赵玉柱这样想着。

他上车以后，摸出电话，拨通林晓的电话，“车还要不要了？”。林晓说当然要了，她让赵玉柱到刚才的小区门口去接她。

赵玉柱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林晓早已等在那里。赵玉柱把车钥匙扔给林晓，他向旁边的公共汽车站走过去。赵玉柱等公共汽车的时候，林晓把车停在了他面前，“上车啊，愣着干什么？”。赵玉柱左右看了看，等公交车的人很多，好像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车，他只好上了车，“你知道我要去干嘛去吗？”。林晓说：“你还能干什么。不就是看儿子去吗？看在你又是背我，又是送我鞋的份上。我陪你看儿子”。赵玉柱笑着问：“你爷爷怎么办啊？扔下他不管了？”。林晓说：“他和丛伯伯好久没见了，指不定爷俩聊到什么时候呢，丛伯伯肯定找车送他的。再说了，儿子重要，从此小校也是我儿子”。赵玉柱：“不对啊，差辈了。我可听得很清楚，你上次是要嫁给小校的，按理说你应该是我儿媳妇才对”。林晓把五官聚到一起，“不要脸，赚我便宜”。赵玉柱爽朗地笑起来，林晓已经很久没看到赵玉柱这么笑了。林晓也跟着笑了，“瞧你这点出息，赚了我便宜就这么开心啊”。林晓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很清楚赵玉柱开心的真正原因。林晓更加肯定，这个老男人是喜欢自己的。

路上的雪已经很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