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中国金鱼
今天,当你休闲之时到大街上走一走,到市场中转一转,映入你眼帘的不仅有各种各样的日用商品、小杂货和琳琅满目的蔬菜瓜果,以及各色小吃……
而更会使你感兴趣的还有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才在小城镇中兴起的销售业中的新品类,就是那五彩缤纷的花卉和品类众多、色彩斑斓的金鱼。
特别是那最吸引人眼球的金鱼,更是耀眼夺目,当然,在一个普通的小城之中,最多的还是金鲫、锦鲤系列,其中也不泛高档之系列,但大多出现在中高档的水族馆中,如狮子头、虎头、望天珍珠、龙晴……不过由于成本太高,价钱较贵,一般商贩进得很少。一般人要想购买还是有困难的,再加上饲养技术还不到位,所以观赏者不少。
看到这亮丽的金鱼,在那盆中或缸中优哉游哉,时而高于水面边吸吮着新鲜空气,边仰望着外面的世界;时而潜入水底静心养怡;时而翱翔中空相互追逐戏嘻,真是其乐无穷也。欣赏之余,无不使人心旷神怡,淡泊愉悦之情,油然而生,只可惜金鱼之乐空间太少,太少。
但也正是这些被誉为“水中活宝石”、“会游泳的艺术品”的金鱼,尚能在这狭窄的空间,无忧无虑的自由自在,使我想起了《庄子·秋水》中有一个家喻户晓的“濠梁观鱼”(也称之为“子非鱼”)的寓言故事,其大意如下:
庄子与当时著名的辩客、哲学家惠施在濠水桥上一起游玩。
他们看见鯈鱼(一种白鱼)在水中悠然自得地游戏,庄子便对身边的惠施说:“白鱼优哉悠哉地游出来,这就是鱼儿的乐趣啊!”
惠施不以为然地反问庄子:“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儿是快乐的呢?”
庄子反问道:“那么,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了解鱼的乐趣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惠施辩解道:“我不是你,当然不知道你的感觉。你本来就不是鱼,你也不会知道鱼的快乐,这是很明显的了。”
庄子到底是做学问的人,十分善于总结问题的症结。他认为两人争论的焦点是,你问我怎么知道鱼儿的快乐,这是你承认我了解鱼的乐趣以后才会提出的问题。于是他告诉惠施:“还是让我们从头讲起吧。你刚才说‘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了我知道鱼的快乐才来问我,那是因为我在桥上的心情很高兴,所以我就知道鱼儿在水中也是很快乐的。”
这篇寓言虽然是中国古代一场著名的辩论,带有浓厚的哲学意味。
但是,知鱼之乐,乐在其中矣。河水清澈,鱼儿在水里快乐地遨游,林木掩映着濠水,阳光洒在水面上,微风一吹,水面波光粼粼。庄子与惠施在水边感悟这大自然的恩赐,澄澈的河水洗净了俗世的喧嚣与浮躁,也给予人内心一片的亮光。有诗为证:
濠上独游时,妙契庄生旨,
我心素已愉,轻鲦乐如此。
我们现在抛却其中的哲学色彩,但说那庄子所观之鱼只是鯈鱼(一种白鱼),而今天我们所要探讨的鱼也是鯈鱼,但它们不是白色的普通野生鱼,而是中国人经过几千年的池养家化后的变异——金鱼。相信,你会是感兴趣的。
鱼类和人类的关系甚为密切,早在石器时代,人们就捕捉鱼类作为食物。我国古籍中记载的最早的王——伏羲(处于新石器时代的早期)发明了网罟,并教会了人们渔猎的方法。在距今3200多年前,中国已有了养鱼的记录(根据殷墟出土甲骨卜辞),由于长期的捕鱼、养鱼,同鱼类接触的机会颇多,正是由于对鱼类的观察机会非常之多,了解也多。所以,很容易发现在野生鱼类中发生变异的种类,尤其是变为金色或红色的种类更易引起人们的关注。当时人们把金色或红色的鱼类统称为“金鱼”。
金鱼雍容华贵、雅艳兼收,素有“水中牡丹”之称。是我国群众基础最好的观赏鱼种类。
金鱼在野生状态下,体绿褐或灰色,然而现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变异,可以出现黑色、花色、金色、白色、银白色以及三尾、龙睛、或无背鳍等变异。包括常见的具三叶拂尾的纱翅,
戴绒帽的狮子头以及眼睛突出且向上的望天。
金鱼为杂食性,以植物及小动物为食。在饲养下也吃小型甲壳动物,并可用剁碎的蚊类幼虫、谷类和其他食物作为补充饲料。春夏进行产卵,进入这一季节,体色开始变得鲜艳,雌鱼腹部膨大,雄鱼鳃盖、背部及胸鳍上可出现针头大小的追星。卵附于水生植物上,孵化约需一周。
观赏的金鱼已知可活25年之久,然而平均寿命要短得多。
根据史料的记载以及近代科学实验的资料,科学家已经查明,金鱼的祖先,原来是一种呈金黄色、身长尾小的野生鲫鱼,亦称野金鱼。
野金鱼的身体是长的,两侧的扁的。由躯干到尾柄,背面和腹面的轮廓是平滑的。它先由银灰色的野生鲫鱼变为红黄色的金鲫鱼,然后再经过不同时期的家养,由红黄色金鲫鱼逐渐变成为各个不同品种的金鱼。
据我国文献《述异记》(任肪,531-557年)记载:“晋桓冲游庐山,见湖中有赤鳞鱼,即此鱼也”。可知金鱼的野生祖先“金鲫鱼”,是最早在我国晋朝(公元265-419年)时发现的,到了隋唐时期就已有了养鱼供观赏的习尚,据记载,8世纪唐朝皇帝的御花园中,就养着金色的鲫鱼。不过那时只限于统治阶级的上层,只是到了宋朝(公元960-1278年)才被正式养作观赏鱼,并进行金鱼家化的遗传研究。
关于金鱼的祖先,李时珍在他所著的《本草纲目》报道了他的研究结果说:“金鱼有鲤、鲫、鳅数种,鳅尤难得,独金鲫耐久,前古罕知。自宋始有畜者,今则处处人家养玩矣”。从李时珍的研究,我们知道金鱼的祖先有四种鱼,但在自然界里,鳅和是难得见到红色的,鲤和鲫江南一带则比较常见。《史》(岳柯,1214年)中提到,所养的鱼中能变金色的,以鲫鱼驯好,鲤鱼次之。所以现在养育的金鱼多是由鲫鱼和鲤鱼驯养而成的。
金鲫鱼最古的家乡有两处:
一是嘉兴的“月波楼”下,据《浙江通志》卷102,嘉兴府:“秀水县月波楼下为金鱼池,唐刺史丁延赞得金鲫鱼于此,后为放生池”。
另一是杭州西湖的“六和塔”下的山沟中和南屏山下净慈寺对面的兴教寺池内,也有金鱼发现。苏东坡在宋朝元祐四年(公元1029年)出任杭州知州后,曾在游西湖时写下了“我爱南屏金鲫鱼,重来附槛散斋余,争侍槛投饼饵为戏,东波习西湖久,故寓于诗词”。
这说明那时杭州已有金鱼供观赏了。但当时发现的还不是现在的金鱼,而是野生的红黄色鲫鱼。
这些野生的红黄色鲫鱼出现后,因为它色彩鲜艳,可供观赏,加之旧社会崇尚迷信,认为它是神物,不敢食用,捉到以后,大都把它投入放生池中,所以受到了保护,并供给一定的食物,这就是半家化的开始。
到了南宋,当时的统治者迷恋玩养动物,特列是南宋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宋高宗赵构退位,将皇位传给养子赵眘,自己做了太上皇,退居德寿宫。德寿宫位于现在杭州城内宗阳宫之南、新宫桥之东,其建筑完全仿照西湖的景致精心修筑。宫里凿池注水,建有一个养金鱼的水池,名为“泻碧”。赵构派人广收各地的金鲫鱼,饲养于池中,供作观赏玩养。这时宫内统称金鲫鱼为金银鱼。
在他的影响下,士大夫们也纷纷相继造池养鱼,形成了一股风气。因此,也就产生一批专门靠“鱼儿活”(养金鱼)为生的人,他们知道用污水中的红色小虫喂鱼,使养在池中的金鱼得到适合胃口的好饲料,生活条件大大改善。靠“鱼儿活”为生的人为了满足人们对新奇异种的爱好,又十分注意新种的培养,也就在无意中作到了人工选种。这样就使得新的变异能够保存下来。从这时起即由半家化转入池养家化期。
到了明朝,金鱼的饲养技术有较大的进展,开始由池养转到缸、盆饲养。金鱼在盆、缸中生活,活动范围受到了限制,它们再也不能像在鱼池里那样无拘无束地游泳了,这样,它们的体型就逐渐由狭长演变成短粗,出现了肥圆而两侧膨胀的腹部。眼睛也突出来了,尾巴也越来越长,细的尾柄,仅附于身体的背部。长得如同贵妇人的大裙子那样拖在后面,游动起来美妙动人。到这时候,它才具备了现代金鱼的基本形态和特征。才真正开始发育成为金鱼的观赏品种。
盆、缸养金鱼,管理起来方便。饲养者可以根据鱼儿生长情况,形态特征进行选种。人工繁殖,为了选育一个优良品种,往往要花费多年的光阴。注意观察金鱼的遗传变异,从中
选出合意的良种,真是“千里挑一”。这样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就会形成许多新奇珍贵的品种。我国的金鱼就是这样精心培养而选育出来的。
至此,我国已能利用金鱼品种的培养、选育,生产出新的品种来。卓越的生物学家达尔文在查阅了中国古代生物科学资料后,在他的《物种起源》、《动物和植物在家养下的变异》和《人类原始及类择》等著作中,高度赞扬了中国人民对人工选择及变异理论的卓越贡献,并不止一次地明确指出,他在中国著作中找到他的学说所赖以建立的历史渊源。这充分说明我国对生物进行或遗传或育种理论上,所作出的贡献是卓越的。
自清朝道光(1821年)以后,养金鱼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清朝末季,犹称盛一时。特别是在大城市中的人们每到旧历年时,都到各庙会购置金鱼数尾,置于玻璃缸中,陈于桌上,作为新春的点缀品。在北京曾有咏金鱼池诗云:“天坛北面水池深,大小金鱼映绿阴。曲径游人欣玩赏,手持气凸(玻璃鱼缸)岸边寻”。
民国时期,金鱼的喂养和销售更是风靡全国,那时金鱼的销路是很广的,东北可销至辽宁、吉林、黑龙江、大连;西北可销至山西,绥远(内蒙古);南方可销至上海、南京。国外则远及于日本、英、美及欧洲。
抗日战争期间,因为战争影响,饲养金鱼的人大大减少,这是在我国金鱼史上的一个衰落时期。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对古代文化遗产十分重视,特别是在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后,各地园林部门大力培养金鱼,不仅使许多失传的名贵品种重视出现,还涌现了不少新品种,如:狮子头系列,虎头系列,望天系列,水泡系列,珍珠系列,蝶尾系列,琉金系列,龙晴系列……由于人民群众文化水平的普遍提高,饲养金鱼的事业,有了更大更新的发展。至今,全国的金鱼大约有80多个变种,125个以上的金鱼品种。养金鱼的活动,业已成为劳动群众的普遍的正常文化娱乐活动了。
今天,全世界金鱼的数量,缺乏统计资料。但是,世界各国的金鱼都是直接或间接由中国引种的,是毋庸置疑的。据史籍记载,中国金鱼的对外传播始于明代,明孝宗弘治15年(1502年),中国金鱼就远渡重洋,到了日本。经过日本金鱼爱好者的长期培育,形成了许多新的金鱼品种。英国早在17世纪末叶,美国则是在19世纪之初引入的。在意大利也多饲养以供观赏之用,所以金鱼的分布也是较广的。
一个美国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培养出如此美丽的金鱼的荣誉,不属于我们,而应归于谦虚、耐心的东方人。”这不仅说明我国是鱼的故乡和家养金鱼的发源地,更突显了中国人民在改造自然环境、美化自然环境中的勤劳与智慧。有诗为证:
原出江河为鲫鲤,水中牡丹唐苑出。
后人训化新品育,游来静室作观鱼。
体态不同呈花样,色彩斑斓真画幅。
胀眼不图观物准,增鳍好使动身徐。
聊凭摆尾凌波耍,何计摇头引客迷。
此物谁言心绪静,早将愤恨化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