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三七节
一三七
不到两点，赵玉柱和林晓就到了幼儿园门口，离接孩子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林晓把车停在运动场旁边的马路边上，透过游乐场的铁栏杆，看到一群孩子在运动场上打雪仗，他们玩儿的很开心，叽叽喳喳的笑着、跑着，一个个的小脸冻的通红。
赵玉柱下了车，隔着栏杆向里面看着。林晓悄悄的站在赵玉柱的身后，没有惊动他。林晓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小校，“看到你儿子了吗？”。赵玉柱转过身来，“这不是他们班，他不在里面”，林晓大为不解，“没你儿子，你在这儿看的什么劲啊？”。赵玉柱继续看着那些孩子，“这些孩子很天真，我曾经和他们一样，也很天真，天真的像一张白纸。但是，早晚有一天，他们会问我们一些东西，问的我们张口结舌。一直问到我们不能自圆其说，让我们无地自容”。林晓觉得赵玉柱说的这些话莫名其妙，林晓伸手去摸赵玉柱的额头，“你可别吓唬我，你没事吧？，你怎么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啊”。
“玉柱？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赵玉柱和林晓转过身去，他们身后站着的是沈菲和习老师，沈菲挽着习老师的胳膊。沈菲看到赵玉柱的怪异的眼神以后，有意识的把习老师的胳膊往胸前拉了一拉。“林晓？你也在这儿？”，沈菲显然觉得很意外。
赵玉柱看了一眼沈菲和习老师，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去看那些孩子了。林晓小心的观察着赵玉柱的脸色，她知道赵玉柱心里有点堵的慌了，林晓担心赵玉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沈菲继续问赵玉柱，“你是来看儿子的？”。赵玉柱转过身，点了点头。
习老师有点得意洋洋了，“看样子，赵先生心里好像不大舒服”。赵玉柱掸了掸身上的雪，“哪里，你误会了。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看这个观念应该改一改了。没想到，二手货在习老师这里也很受欢迎”。沈菲和习老师的脸立即掉了下来，他们都很清楚，赵玉柱说的二手货是指什么。林晓觉得赵玉柱说的话有点过份了。
沈菲有点怨恨地说：“你以前连儿子幼儿园的名字都不知道，现在怎么想起来看他了？要不要我给你把他领出来？”。赵玉柱说：“不用了，我还要和林晓准备结婚用的东西，先走了”。赵玉柱说完，把林晓搂在怀里，“我马上要结婚了，到时候给你们发请帖”，赵玉柱搂着林晓上车去了。
直到赵玉柱和林晓的车开出好远，沈菲还在看着他们的背影。习老师在旁边说：“咱们走吧”，沈菲没有听见，习老师拉了拉沈菲的手，沈菲才回过神来，她甩开习老师的手，快速走开了。
在车上，林晓问赵玉柱：“看到他们，你心里不舒服？”。赵玉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事情都过去了，我哪有什么权力谈舒服和不舒服”。林晓说：“算你识相，男人不能永远生活在过去的日子里，应该大胆地往前看，天涯何处无芳草”。赵玉柱把嘴撇成了八字，“芳草是什么样我没见过，但是我身边有一棵狗尾巴草”。林晓伸手揪住赵玉柱的耳朵，“骂人不带脏字。说，我们去买什么？”。赵玉柱不解地说：“我没说要买什么东西啊？”。林晓一脸的认真，“你别不认帐啊，你刚才分明是说我们要去买结婚用的东西的”。赵玉柱的鼻子哼了两声，没说话。
林晓把赵玉柱送回了工商所。赵玉柱下车的时候，林晓对他说：“谢谢你今天背我，我长这么大，我爸爸还从来没有背过我”。赵玉柱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若有所思起来了。
林晓走了，赵玉柱在雪地里站了好久，直到身上披上一层厚厚的雪衣，他才回到宿舍。
第二天是元旦，雪停了。赵玉柱刚起床，崔纪祥就来找他来了，是来接他参观物流公司的。物流公司的主体工程已经结束了，崔纪祥在院内的东北角盖了锅炉房，库房里新做的水泥地面过几天就可以用了。他的公司要赶在春节前开始对外营业，春节前的物资储运马上就要开始了，崔纪祥不想失去这个商机。
物流公司的院内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山里的雪比城里下的大，把院子里坑坑洼洼的地方全都填平了。房顶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盖住了蓝色的房顶，整个院子都是一片白色的世界。赵玉柱下了车，“叫我来，是让我欣赏雪景的吗？”。崔纪祥关上车门，“哈哈，哪里啊，赵大哥你看我这里建的够快的吧？”。赵玉柱很欣赏崔纪祥这种雷厉风行的劲头。
崔纪祥带着赵玉柱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去看了两个库房。最后，走到西南角的时候，赵玉柱看到崔纪祥在这里建了一个很别致的厕所。崔纪祥指着厕所说：“这么高级的厕所，你不先试用一下？”。赵玉柱正好有点内急，他进厕所了。厕所里的设施很高级，赵玉柱觉得崔纪祥做事太夸张了，在荒郊野外的建这么个高级厕所实在没必要。不知为什么，赵玉柱总觉得这里面阴森森的。
崔纪祥在外面等着他，赵玉柱出来的时候，崔纪祥在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脸色，“感觉怎么样？”。赵玉柱说：“厕所很不错，只是觉得有点怪”。崔纪祥的脸上很平静，淡淡地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对？”。赵玉柱认真地想了想，“我记得，这个位置以前是个很小的山沟”。崔纪祥点点头，“赵大哥好记性，不错，我把它填平了”。
赵玉柱和崔纪祥进了办公室，办公室是靠近大门的一排较矮的房子，也是用轻体房做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人正在给他们准备热茶。崔纪祥指着那个人说：“这是金顺，我的员工。金顺，叫赵大哥”。被崔纪祥称作金顺的人抬起头来，“赵大哥”。
赵玉柱看着金顺，他觉得这个人很面熟，“我们以前见过面？”。金顺肯定地说：“绝对没有，我是第一次见赵大哥。赵大哥肯定是认错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