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春节期间同学聚会,不少已为人父母的同学交流育儿心得,惊奇地发现现在的孩子在假日期间的生活是如此的相似而又乏味,都是一整天看电视、玩游戏,在感慨过年年味越来越淡之余,不经怀念起我们小时候过年的情景。80后的我们是盼着过年长大的,过年短暂的幸福时光,是有吃不完的零食、是可以暂时摆脱作业的束缚、母亲的唠叨,和小伙伴们随心所欲地一会儿玩耍。看着他们迫不及待地分享小时候过春节的趣事,我的思绪也不经回到了记忆里童年过年时的场景。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过热腾腾的年夜饭,包好明天早上要吃的饺子,一会儿早早地躺进爸妈的大床,等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开播,聊聊天、吃着水果点心、看层出不穷的小品相声歌曲舞蹈。但即使电视节目再精彩我常常看看看着就睡着了,妈妈会在零点之前叫醒我,让我跟着电视里的主持人一起倒计时,听新年的钟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几乎家家户户都会选择在这时放烟花,电视里、电视外,“砰”“砰”“砰”的声音不断。那时候最常见的烟花形状类似一根长长的棍子,像孙悟空的金箍棒,我拿着棍子的底端,站在阳台上,按照父母亲所教导的那样,朝着自家房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发射,请各路神仙保佑全家人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健康。火光划出长长的弧线,然后“砰”的一声爆炸开来,红的、绿的、紫的……像一朵朵花儿在黑幕里绽放又慢慢消逝,美丽极了。有时候不尽兴,还会放几根约筷子长细细的竹条,上头抹了粉,点着火后会发出“兹兹兹”的响声,小火花四溅,但即使打在人身上也不会疼。我总是同时点着2根,一手拿1根,蹦着、跳着、绕圈圈、在空气中写字、画图画,但不管我动作如何快,总是啥都留不下,一分钟不到粉便燃尽了。
初一早上一大早,母亲便喊我起床,她常说,大年初一是一年之始,今年的坏习惯会延续一整年,所以万万不能睡懒觉。仔仔细细地穿上母亲在年前给我买的新棉袄、新裤子、新鞋子、新袜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新的。妈妈煮了一大锅的饺子,我吃了自己的一碗不够总是要从父母那里夹几颗塞进嘴里,直到肚子吃地圆滚滚、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才肯罢休。妈妈给我一只塑料袋,说已经有好几个小朋友来我家拜过年了,催促我赶紧出去拜年。我先到奶奶家拜年,还没到门口就喊着“奶奶,我来拜岁了”,她总会笑着摸摸我的头,抓几把瓜子、自己炒的番薯片、几只苹果、橘子、甘蔗、几颗糖……总之,她家有的零食种类都会分点给我,还没去别人家就已经装了小半袋。然后我会按照顺序,从近到远,一家家去拜年,邻居家、远点的亲戚家,一进门就高喊“叔叔阿姨/伯伯婶婶、我来拜岁了”,多是去本家或是熟悉的邻居家,也有热情的同村人看到有小孩子来拜年,便招呼到自己家里去。记得有一次我拿着零食袋在村里头转悠,一位花白头发、脸上布满皱纹的陌生老婆婆招呼我到她家去,说她家有好吃的给我。没有任何戒心,我兴冲冲地跟着去了,房子不大,一间60平米左右的小平房,里头的摆设一览无遗,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橱,家里没有别人,只见老婆婆慢慢的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硬纸箱,上面被仔仔细细地覆盖上好几层纸板及棉布,翻开一角,掏出一只已失了水分,变得有些皱巴巴的苹果,满脸堆笑地放进我的袋子里,转身又在里面摸索了一阵,掏出同样干巴巴的一只给我,我赶紧跟她道谢说了点吉祥话就跑走了。我终究没有吃掉那两只失了水分的苹果,是零食太多还是嫌弃它相貌不佳我已经记不清了,我也没有过问母亲是如何处理它们,许是吃了,许是丢了,但前者的可能性要大的多。母亲说老婆婆是个可怜人,辛苦养大的儿子不学好犯了法进了监狱,媳妇带着孙女离开了家,她是一个人过活。等我第二年再去拜年,已经见不到那位老婆婆了,只是每年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张布满皱纹的模糊脸庞和2只失了水分变皱了的苹果。
我会赶在吃中饭之前回到家,让妈妈把我的一大袋“战利品”分类装进罐子里、盆子里、衣服口袋里。接下来的的几天会跟着父母四处走亲戚,和表哥表妹们玩,有吃不完的美食,还有叔叔阿姨们给的压岁钱,虽然从来没经过我的手中便进了父母的腰包,但口袋里有一、两块零花钱便觉得自己十分富有。童年的时光,记忆里的春节,回味无穷。
都说现在过年少了点年味,也许是物质条件变好了,随时能买到新衣服、平日里就能吃到大鱼大肉,少了点期待,也就没有得到满足后的喜悦,现在的孩子也不愿意为了平日里就能吃到的零食拿着塑料袋到处去拜年。感觉春节联欢晚会没有以前的精彩也是同样的道理,平日里就能看到各类的相声小品、歌舞表演,自然有了比较和更高的期待。
现在过年少了点年味,少的只是对物质的期待与需求,但期盼全家人团圆的热切之情是永恒不变的,无论相隔多远、无论平日里多么忙碌,到了过年,像都说好了似的,放下手头上的活儿,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唠嗑,踏踏实实和乐融融地一起生活几天。过年是帮父母干点家务,是看他们穿上你为他们购置的新衣裳时的那份喜悦,是孩子们陪在身边、儿孙满堂的那份浓浓的血肉亲情,让距离不再遥远,让思念不再等待,这就是现在的年,成熟后的年,盼的就是个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