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三九节
一三九
元旦期间，林晓参加了一个聚会，参加聚会的人都是同年入局工作的大学生。当初，他们入局培训的时候，大家在一起生活学习了两个月，彼此之间非常熟悉了。开始的时候，林晓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除市局几个领导的子弟以外，大家都不知道她是局长的女儿。林晓和他们一起上课、训练，也从不搞什么特殊，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但是，大家很快发现市局干校的领导对林晓特别热情，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大家对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拿她当朋友，一些人开始对她敬而远之，还有一些就开始和她套近乎，搞的林晓无所适从，心里特别别扭。
经过半年的工作，很多人学会了不少社会经验，变得很会和人相处了。他们开始轮番过来频频给林晓敬酒，虽然谁都没有说破，但是林晓很清楚，他们敬的不是自己，是自己背后的老爹。有几个喝多了的，直接跟林晓说：“林子，行啊你，培训的时候不显山露水的，就隐藏在我们中间，原来你是条大鱼啊”。林晓说：“我不明白你们说什么”。他们笑了，“别装了，以后我们的发展还得仰仗你这棵大树呢”，他们说完又奔其他几个领导的孩子去了。林晓觉得一阵恶心，可能是喝的有点多了，她走出饭店外想透透气，在饭店门口她意外的遇到了分到城西分局工作的叶子。
叶子的爸爸也在市局工作，是副调研员，非实职领导职务。林晓想不起叶子姓什么了，只知道她叫叶子。进工商局的时候，叶子可是费了一番周折，如果不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小舅子的同学的孩子的表弟，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叶子就进不了工商局了，差点失去前赴后继为工商事业做贡献的机会。因为排队的时候，远远的排在后边，所以也就只能以事业编制的身份进了工商局。据说叶子的爸爸当天哭了，他对孩子说都怪自己没本事，只能给你安排了一个事业编制，你就凑合着干吧。你这辈子当领导是没戏了，混碗饭吃还行。
叶子长得不漂亮，但是却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如果剪短了头发，混到男人堆里，你几乎看不出她是一个女人。林晓见叶子正在那里抽烟，林晓对她说：“你怎么不和同事们去喝酒？”。叶子看了一眼林晓，“光环都笼罩在了你们这些领导子女身上，我可不想去给你们当陪衬”。林晓笑了笑，“我可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光环”。叶子抬起头，“不过，你和他们好像不一样，培训的时候没见你太张扬”。林晓问她：“你在城西分局哪个部门？”。叶子把烟头扔掉，“办公室。你怎么跑到工商所去了？当时我们还以为你会留市局工作，你还真是让我们意外了一把”。林晓往叶子身边凑了凑，“我可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人选择不了自己的家庭，但是可以选择自己的路”。叶子又点上一支烟，狠吸了两口，“有人会说你这种想法很幼稚，你爸爸说一句话就能顶别人干一辈子”。林晓看了叶子一眼，没明白她说的意思，叶子苦笑了一下，“有的人干一辈子也未必能混上一个副主任科员，你爸爸一句话就能让你当所长，甚至是分局的局长”。林晓不以为然，“我不想当什么官，现在当官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处理人际关系，哪还有什么心思用在工作上”。林晓有点累了，把身体靠在墙上，“你没看见，领导就是最后一个发言人”。叶子说：“开会的时候是这样”。林晓大笑起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叶子看着林晓，想听她继续说下去。林晓说：“你在办公室，应该比我更清楚。领导要开会了，普通干部写好稿子，领导上台念一下。领导要布置工作了，普通干部写一个工作计划，领导最后看一眼拍板。日常工作当中，普通干部查完案子，最后领导审批，领导可不就成了最后一个发言人了吗？”。叶子也笑了，“这话让你爸爸听到，非打你屁股不可”。
外面太冷了，林晓和叶子已经聊了好久，两个人都快冻僵了。林晓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咖啡馆，提议进去坐坐，叶子同意了。
叶子和林晓每个人点了一杯咖啡。林晓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问道：“你们办公室有一个叫朱……朱什么来着？”，叶子接上说：“朱惠”，林晓说：“对、对，就叫朱惠，她怎么样？听说人很漂亮”。叶子把咖啡杯放下，“漂亮？长的有几分姿色，实际上骚娘门一个”。林晓笑了，“你怎么说话比我还直啊，别人老说我嘴上没把门的，我看你比我还严重”。叶子继续说：“我一点都不夸张，朱惠没结婚的时候就和黄副局长搞的火热，后来她要结婚就把黄副局长冷落了，黄副局长对她很有意见。我听说去年的时候，还有人因为她和黄副局长打了一架。后来，就把那个人调走了，好像就调到你们林汇分局的哪个所去了”。林晓的心通通跳了起来，“那个人可是姓赵？”。叶子想了想，“好像是姓赵，叫赵什么，忘了，好像是挺俗气的一个名字”。
林晓喝了一口咖啡，半天没说话，她很想再问下去，很想搞清楚赵玉柱和黄副局长，还有那个朱惠，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好象又很怕知道结果。林晓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知道那个姓赵的为什么和黄副局长打架吗？现在这年头为了一个不值钱的女人和领导打架的人可是不多”。叶子说：“具体为什么不知道，听说是黄副局长有一天晚上找朱惠谈话，说是谈话，谁知道两人在办公室搞什么花样，两人在黄副局长的办公室一直待到深夜，黄副局长让那个姓赵的一直等着他们，开车送他们回家。在回去的路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姓赵的和黄副局长就打起来了，听说把黄副局长打得鼻青脸肿的。但是黄副局长挨揍以后，大家都觉得挺痛快的，你不知道黄副局长那个人，平时看女人的时候眼睛都像带钩子，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如何把女人搞到床上去，老色鬼一个”。林晓听到这里，不由得笑起来。看来，叶子知道的并不多。
叶子看了林晓一眼，“你笑什么？你怎么对朱惠的事这么感兴趣，你认识她？”。林晓摇摇头说不认识。这时，饭店里的同事们给她们打来电话，问她们去哪儿，林晓说出来透透气，马上就回去。林晓赶紧付过了咖啡钱，和叶子一起回饭店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