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

聊天是说话表达，无聊是无事可干无话可说。对于忙碌到不可开交的人来说，能够无聊是很幸福的事情。那样可以消停会儿歇息会儿闲散会儿；对于无聊至极到只剩下睡觉吃饭打牌喝茶花钱的人来说，忙碌是极为向往的生活种类，加班辛苦是享受人生的一种形式而绝不是苦累。看看，人就是这么不识“趣”，忙了不好闲了也不好。不过，通常人们有困惑，有是非，都在闲散的时候。

朋友是做老师的，为人师范，按说不会空闲。但跟我的想象恰恰相反，他说现在很无聊：孩子大学毕业工作了，两口子做老师收入不低，没什么忧愁，除了一周的几节课之外，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干。没事就得找事，他们两口子都好玩，有空就上了牌桌子。我好开他的玩笑：你能行吗，跟那些老板们玩，能顶得住？或者水平高超，赢了不少吧。他知道我这善意提醒的意思，总会解释：我就是去看他们玩，才不上手呢。吃吃他们场子里的水果，抽抽那里一包几十块的香烟。看他们一次输赢几十万的，我也不能上啊！我心里说，你本来是看也不要去看的。你是做老师的，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不是自贬身价？但嘴里说出来的不是这话：你不是不抽烟的吗，再说，晚上吃再好的水果也不好，会让你更胖，血糖也升高。他讪笑：也没吃多少。主要是什么事情都没有，找个地方消磨时间。看看，无聊到这样的，他有多难受。

我在想我的生活，工作不忙，到没觉得多少无聊，有时候还觉得时间很紧张。一方面是有许多书码在书架上没读，另外是自从学会电脑打字后，经常把自己看到听到想到的事情写下来备忘。如果不是有这么些业余爱好，是否也跟朋友老师一样，会到牌桌上去？也许不会，会学其他爱好，来填充生活的空余，而不让一些对生活无益的事情羁绊身心。电脑游戏是不错的业余活动，但我仍然觉得它们太耽误时间。曾经辛勤地“种菜”几个月，有过连夜守在地头前挣分过关的经历。到某天早晨忽然醒来，知道时间再不能在这里边消耗，从那一刻起，我再没回头看过一眼游戏网页。聊天也很有意思，曾经被网上朋友们的各种故事、他们的生活吸引，天天想看看他们会说什么做什么有什么看法。也是忽然发现真真假假的聊天里，可汲取的营养稀薄，才打断了漫无边际聊天的想法。现在，除了几位好友每月说几句话，其余泛泛的聊天也被彻底戒断。

我不是说聊天不好，而是说一般般地开玩笑式的或者调侃式的聊天会浪费许多宝贵时间。其实，如果跟智者聊天，还是会得到许多启示的。比如跟老师朋友聊天，就比他打牌或者我看电视剧好得多。听他说从生活里悟到的体会：如同和老婆两家人的特点一样，我们家人能吃喝，学习一般，但生活（经济）一直很好；他们家人学习好，却生活（经济）一般。我和老婆的结合是一种平衡，也能说是命运。人没有把长处都占全的。有这样长处的人，就有那样的缺点。又听他说给女儿的告诉：要感谢帮助你的人，也要感谢那些批评甚至看不上你的人，是他们的目光督促你做出样子来，又让你知道人生世界的丰富与多样……他的感悟引起我的共鸣。他的倾诉，提醒我应当给儿子再来一次提醒，让他简单的认识里多加上些丰富多样……记得参加过好几次聚会，见过的老师们都说，你怎么低调，话也不多。我说，我是来倾听的。确实，跟长者智者在一起，听他们已经够了，哪还用我多说什么！

聊确实是一种兴趣，是一种吸引力。清代的蒲松龄设立“聊斋”，让你来我往的人都来讲讲听到的故事，从而有了传世名作。古人把聊天讲故事作为传播思想、表达认知的重要工具。看聊斋里的鬼神狐仙，哪一个不是社会时代的化身、哪一个不是替作者表情达意的口舌？其实当代社会仍然相似，只不过故事有了更多更好的传播渠道与方式，适应快餐节奏的文化种类不断涌现，已然让我们目不瑕接。然而自古以来人们的兴趣一样，那就是不平则鸣、有冤必伸，民心所向。公平正义圆满美好永远是社会潮流的方向。

如果从人生的意义来看，无聊确实是生命的失败，而不是叫人追求的目标。即使空闲，也应当有“聊”――有生活的兴趣、有奋斗的目标、有不让生命空耗的坚守，而不会无所事事无所适从百无聊赖。无聊是对生命最严重的杀伤，是对人性最严厉的惩罚。我有过短暂无聊时刻，那时候我的想法是，哪怕去田地里辛苦劳作，也比不知道干点儿什么好，更比表面上金玉满堂实际上大脑空虚没有意义地活着强。人的一生，除了兢兢业业做好工作之外，是应当培育些有意义的爱好的。听老师朋友讲他的无聊我就想，他最有条件有我的业余记录的爱好、最不应当沉湎打牌的。但一切都是以现实说话的。没什么文化的人在做文化，有文化的人却远离文化。或许这也是老师朋友世界平衡观的另一种体现！

远离无聊，做一个有“聊”的人――让人可以依赖的人、让人感觉有趣味的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有一股正能量精神的人，最不行可以是让别人“聊以自慰”的人，生活着就会享受到许许多多意料之外的喜悦。

选择一些能能够从中得到快乐、知识、力量、正气和趣味的人聊天，选择一些能够提高自身素养的生活方式填充生活的空闲，那么生活就一定是塌实而有意义的。

比如聊聊“聊”这个事情，不也是很有意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