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四一节

一四一

赵玉柱因为熬夜写案例分析，这天早上很晚才起床，错过了吃早饭的时间，他穿上制服准备下楼，宿舍的门突然开了，进来的是林晓，她手里提了一包东西，放到桌子上，“我给你的酒喝了吗？”。赵玉柱没说话，他知道林晓提的那一包肯定是些壮阳药品之类的东西。林晓见赵玉柱不理自己，也没怪他。林晓在屋里看了一圈，在桌子底下找到了那瓶鹿茸泡的酒，“你怎么没喝啊？”，赵玉柱继续抽着烟，仍然不说话。林晓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赵玉柱，“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赵玉柱出门走了，屋里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林晓，林晓冲赵玉柱的背影喊道：“你一会儿冷一会热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知道吗？我也是有底限的，我快崩溃了”。林晓说完坐在床上大哭起来。赵玉柱的脚步停住了，他站在那里没有回头，大约几秒钟以后，赵玉柱下楼去了。

梁建在办公室里真真切切地听到林晓的哭声，过了好久，他听到赵玉柱宿舍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梁建知道林晓走了。梁建拿起电话，他想把赵玉柱叫过来，和他谈谈。

自从上次梁建和赵玉柱的谈话不欢而散以后，梁建知道他和赵玉柱的关系再也不能恢复到以前那样了，今后可能要失去这个好帮手了。但梁建又想，这个赵玉柱似乎确实不知道官场的规矩，不说别的，就他最近写的这些文章，居然都是署了自己的名字就发出去了，这说明赵玉柱已经彻底和他离心离德了。这种人从来不相信你说什么，他只相信自己的眼光。梁建知道自己不是赵玉柱喜欢的那种人，自已也不可能做赵玉柱欣赏的领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梁建早就有了彻底放弃赵玉柱的念头，但是今天他不能不管了，他不能看着赵玉柱这么欺负林晓。否则的话，将来胡局长或是林丽萍怪罪下来，他没法交待。

赵玉柱进来的时候，梁建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现在成了名人了。市局和分局两级12315中心都在打听，写文章的这个赵玉柱是何许人也，你赵玉柱一夜之间成了香饽饽了。但是，你就是再翘尾巴，你也不能欺负林晓啊”。本来显得一脸无所谓的赵玉柱，猛地抬起头来，先是眼睛里表露出愤怒，但眼神很快就暗淡了下去。梁建看到赵玉柱的窝囊样，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种豪气来，“因为对自己对组织不满，就要对林晓进行报复，你还是男人吗？要什么没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欺负她。她本来就是看错了人，把你这堆牛粪当宝贝了”。赵玉柱已经瘫坐在椅子上。梁建感觉自己这几句话说的无比痛快，把自己积攒了好久的怨气都说出来了，真是天赐的好机会，并且名正言顺地就把赵玉柱骂了，梁建的心里乐开了花。

梁建想扩大战果，继续痛痛快快地继续骂下去，但是赵玉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赵玉柱像个霜打的茄子，站起来走了。

赵玉柱没有去办公室，他找李伟众借车去了。李伟众问他借车干什么，赵玉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借还是不借？”。李伟众没再问什么，把车钥匙扔给了他。

赵玉柱开车去了卧虎山，并且爬了上去。在上山的路上，他在雪地里摔了好几跤，爬到老虎嘴的时候，他再次摔倒了，身体在斜坡上滑了好远，最后抓住了一块石头才停下来，把手划破了。他最后终于站在了那个平台上。

赵玉柱欣赏着自己在平台的雪地上留下的第一个脚印，心里觉得无比的痛快。赵玉柱干脆躺了下来，呼吸着这里新鲜自由的空气。这里没有人打扰他，没有那些心烦事儿，怪不得当年黑虎王居住在这里，它可真是找了个好地方。

赵玉柱躺在雪地上，把近期发生的所有事情细细地想了一遍，他把自己的工作、生活和感情经历也细细地想了一遍，似乎把一切都想明白了。赵玉柱觉得自己很无奈，也许真的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赵玉柱这样想着。赵玉柱扪心自问，“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没能给自己下一结论。

“大哥，你一个人在山上干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如同天赖之声传来。赵玉柱猛地坐起来，是一脸惊恐的核桃，她身上沾满了雪，一看就知道她在雪地里摔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