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野菜香

今年的春天真是难熬而漫长。时值四月中旬，人们还得得瑟瑟地直打“牙帮骨”；哪还有“二月春风似剪刀”、“三月三，曲麻菜钻天”、“四月清明忙种麦”的迹象啊？盼春，仿佛成了人们寻找新的生命希望。于是，我的思绪便不自觉地漫出春的巢穴，回味起那遥远的童年，还有那淡淡的野菜香。

从懂事开始，到小学阶段，春夏之交挖野菜是我每天必做的事。那个年代农民的生活特别清苦，几乎家家的饭桌上，看不到一顿像样的饭菜。有的人家甚至就是一盘盐拌水，连一盘大酱、咸菜疙瘩也没有。大地上的小根蒜、曲麻菜，草甸子上的婆婆丁，就成了人们餐桌上添补饥荒的佳肴了。

春天乡间的田埂地头、沟壑渠畔，弥漫着清新的野菜香。淡淡的，轻幽恬静……

当春风吹拂，冰雪消融的时候，小根蒜冒着料峭的春寒，首先在大地里钻出一缕缕新绿，向人们报告着春天的气息，展示着极强的生命力。这时，屯子里的半大孩子们，拎着小八篓，拿着小刨镐，开始在广阔的田野里寻觅。于是，在那黑乎乎的田垄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小脚印，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土坑儿，散发着泥土的清新气息。刨小根蒜最有趣味的就是挖出大脑瓜。快嘴的丫头小子，一边刨一边唱：“小根蒜，大脑瓜，有人吃，没人挖。”当屯子里升起一股股炊烟，伙伴们才挎着沉甸甸的小八篓，吵着，闹着，各自回家去。

三月三，曲麻菜钻天。庄稼苗刚冒尖，垄台垄帮长出一片片的曲麻菜，二茬的曲麻菜最好吃。那嫩嫩的三四片叶子，咧着丫嘴，微绿淡黄，嚼一口，鲜灵儿柔嫩。二茬的曲麻菜也最好挖。记得有一回，跟着屯邻三舅妈，去屯南二节地挖曲麻菜。三舅妈给伙伴们划开区域，小伙伴们一人一把小弯刀，比赛似的挖起来。我左手抓菜，右手放刀剜，一把把的曲麻菜往筐里按了又按，当结结实实的一筐菜塞满，得到三舅妈的赞许和伙伴们的羡慕时，心里总是美滋滋的。有几个调皮的懒蛋子就不一样了，边挖，边玩，边闹；有的想蒙混过关，竟找来几根树条支在菜筐里，把菜搪空，宣蓬蓬的看起来也是满满一筐；哈哈哈，懒蛋子有懒招。

随着季节的推移，根据不同家庭的需要，挖野菜的种类也就多起来。像苦麻菜、婆婆丁、车轱辘菜等等，挖回去，或食用，或喂牲畜。

乡村的野菜，挖不尽，吃不完，年年岁岁，有着说不完的故事。野菜香伴我走向成熟，那酸酸甜甜的野菜，就像春日里的甘露，滋润着我的心灵，让我感激，让我永远回味……它们曾经在最艰难的岁月，延续过我们的生命。

如今，小根蒜、曲麻菜等可食性野菜，已经进入人们生产、经营、消费领域，成为家庭餐桌、高级饭店的绿色食品。人们把挖野菜当消遣，吃上自己挖的野菜是一种享受。

咀嚼过去，难忘悠悠野菜香，难忘童年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