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是错之一百
是对是错
石柏甘泉/文
一百
一对失去联系快十一年的初恋情人，一对把最宝贵的童真义无反顾地献给了对方的真挚爱人，就这样在异国他乡神奇地不期而遇了。
他们激动地走近对方，仿佛周围的人和物都消失了一般。他们四目相望，四手相握，接着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陈智的五官还是那样的精致而阳刚，只是脸上多了些沧桑。当陈智低头迟疑地想吻盼盼时，盼盼却扭头躲开了。陈智低声问：“为什么？”盼盼答：“因为吴梅和小陈旭东。”
是啊，现在已不是十年前，物是人非，时过境迁，时间早已残酷地改变了他们的亲密关系，迟到的重逢也难以打破定型的一切。
陈智，这个曾经让盼盼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这个藏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不敢触摸的男人，这个她曾经无数次幻想再见面的男人。如今，真的见面了，短暂的兴奋之后，她的理智居然能让她又立刻恢复到心静如水。
陈智自然感受到了盼盼情绪的变化，他松开了对盼盼的拥抱，但他又紧紧握住了盼盼的手。
“你怎么来了美国？”
“我到华尔街考察学习，公务结束之后，想参加这个旅行社旅游放松。你呢？”
“和你差不多，我到美国密苏里苏尔大学附属医院做短期访问医生。也是结束了公务，参加了这家旅行社准备旅游。”
陈智和盼盼相视而笑，又不约而同地仰头望天。真没想到上天会这样补偿他们，安排他们十年后再次相聚，完成他们十年前没有经历的浪漫恋爱之旅。也许，上天不愿意让他们今生留下不曾亲密相恋的遗憾吧，也许命运真的就是这样的公平。
他们手牵手，心连心，感恩上天补偿给他们甜蜜纯洁的恋爱时光。他们仿佛坐上了时光逆行道的飞车，一下子，又回到了青涩的十年前。那个时候，陈智是医学院的大三学生，盼盼是即将毕业的幼师学生，他们是一对儿一见钟情的璧人。
“Let’sgo！”是导游Charles热情地喊大家上大巴车，开始愉快的纽约一日游。
纽约有个好玩的昵称叫“大苹果”，难道是像大苹果那样好看、好吃，人人都想咬一口吗？
可是车子首先经过的却是世贸遗址（GroundZero），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那场极端的恐怖浩劫。陈智和盼盼的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如今，在恐怖袭击大厦倾覆后的空地上，正在紧张地施工。据说这里除了恢复重建，还要修建911纪念馆。但愿逝者安息，人类不要再遭受恐怖主义的伤害。
帝国大厦是纽约的标志性建筑。下车之后，Charles指着102层高的大厦，用悦耳的语调介绍说：“自911双子塔倒掉之后，帝国大厦又恢复了纽约最高建筑的身份，它建于1931年，高度1250英尺，用时410天。”1931年！那个时候，我们中国还在进行着不屈不挠的抗日战争，而强大的美帝已经建成了令世界仰望的摩天大楼。“帝国大厦”，多么恰当的名字啊，它是这个强大帝国的象征。我们炎黄子孙只有拼搏进取，才能赶超强大的帝国主义国家。陈智和盼盼，旅游团里仅有的两位中国人，站在帝国大厦的顶层，感触和其他的人很不一样。整个纽约仿佛缩小了型号，尽收眼底。既然，我们中国人今天可以把帝国大厦踩在脚底，那么将来我们也可以拥有更高更强的一切。
在帝国大厦顶层呼呼的风声中，盼盼突然问陈智：“十年前，当我坚决地离开你时，你恨我吗？”
陈智沉吟了片刻，然后，用医生特有的缓缓的语速说：“那个时候，我很痛苦，尤其是我在街上找到了你，而你却坐上谢远的汽车，狠心地弃我而去时，我确实很恨你。不过，生活的经历早已告诉我，你当时的决定是对的。我们出身贫穷的孩子，如果不懂得向金钱暂时妥协，不懂得用理智权衡取舍，我们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拥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们今天怎么能够在美国的帝国大厦上相聚呢？尤其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如果没有事业的成功，他是不会有真正的幸福的。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当年的决绝，我肯定不会选择和吴梅结婚，接受吴梅的大奖，用来就业安家。如果没有那笔钱，作为活动经费，我是根本不可能留在滨海最好的医院的。现在的我可能正在沿河县医院或者某个私立医院里做医生，也可能自己在街边开个小诊所。如果是那样，我怎么可能有条件取得一系列的医学科研成果呢？刚刚进入医院的时候，作为男医生，我是很想去外科或者骨科的，但是，我却被分到了几乎是清一色女医护人员的妇产科。不过，短暂的消沉之后，我马上就振作起来了，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咱们滨海的第一例试管婴儿就是我领导的课题小组搞成功的。”
听了陈智这番话，盼盼很激动，“陈智，我已经从赵老师那里了解到了你事业的成就，她说人们都叫你‘送子圣手’，这是多么高的荣誉啊！祝贺你！”
陈智说：“我也要祝贺你！我经常在电视上收看你的节目，在网上阅读你的文章。我也是你的基民呢。”
“是吗？”盼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时，导游Charles走过来对他们说：“你们说的中文真好听，我要是懂得中文就好了。你们一定在说很有意思的内容吧？表情那么吸引人？在我的印象里，中国人都是很严肃的。”
盼盼用流利的英文对他说：“中国人并不是不善于运用表情手势等体态语辅助有声语言表情达意，而是因为中国人崇尚含蓄内敛的风格。要想真正地了解中国人，最好亲自到中国去。你带团去中国旅游过吗？”
“噢，很遗憾，我还没去过中国”
“我们中国历史悠久，现在的经济发展飞速。我们中国有丰富的名胜古迹和多彩的风土人情，肯定会令你流连忘返的。”
“像你这样美丽又聪明的中国女子，更会让我流连忘返的。这位先生真是太幸运了！但愿我也能像他一样幸运。”Charles指着陈智，开起了玩笑。
陈智说：“她是我十年前的女朋友，是这次旅行让我们巧遇在一起。我还得谢谢你们这家旅行社。”
Charles惊讶地耸起了肩膀：“啊！十年后的重逢？这真是太神奇了！祝贺你们！”
热情幽默的黑人小伙导游Charles又带领着大家参观了名人蜡像馆、时代广场、联合国总部。
当大家已经走得很累了的时候，Charles带领大家乘坐上了NewYorkCircleline游览哈德逊河，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都坐在游轮上，Charles安排得真好，既能解乏，又能惬意地欣赏两岸的风景。一边是曼哈顿，一边是新泽西，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被湛蓝的天空和同样湛蓝的河水夹在中间，既豪迈又温顺。大厦墙面玻璃上折射出的太阳光，似乎在放大着这里十足的魅力。
船缓缓地前行，著名的自由女神像出现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她右手举着火炬，左手捧着《独立宣言》，象征着民主、自由与和平。这尊雕像是法国政府于1876年为庆祝美国独立100周年而送的礼物。当船驶到自由女神像正前方时，陈智和盼盼分别为对方照相留念。
Charles跑过来，想帮忙为他们俩照一张合影，他们却不约而同地谢绝了。因为，他们都认为，这次上天给他们安排的重逢，只适合让他们珍藏在内心里，而不适合留存在照片上。他们会把这次重逢的点点滴滴都收入到各自最美好的记忆里，永远珍藏。而没有必要留在照片中，让人看见，引起误会。他们会好好把握，倍加珍惜这次难得的重逢，不照照片也会永生难忘。
下船之后，参观了大无畏号航空母舰，第一天的旅程就结束了。Charles大大方方地收完了小费，大家就解散了。陈智和盼盼走出了码头，没想到五星红旗竟然飘扬在眼前，原来，中国大使馆正好在码头的边上。在异国他乡看到国旗，不知有多亲切啊！陈智和盼盼在此驻足良久。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时尚达人的天堂——第五大道，色彩斑斓的霓虹，光怪陆离，这里几乎汇总了全世界所有的流行品牌。陈智给盼盼买了一瓶ElizatethArden香水，盼盼给陈智买了一条Bvlgari奢华七叠真丝领带。
买完了礼物，时间已经不早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他们信步来到一家自助式的西餐厅，这里环境优雅，食物丰富可口。法式蜗牛配紫米饭、鲜三文鱼片配酸黄瓜寿司、火鸡和各式各样的肉肠应有尽有。最绝妙的部分是点心：面包、蛋糕、果冻奶酪类的甜点都在十种以上，各种法式风味、比利时风味和瑞士风味的小点，口感妙不可言。干果塔里有山核桃、杏仁、栗子和葡萄干；瑞士卷里夹着淡奶油，外裹杏仁脆皮；那款抹茶冰欺凌蛋糕更是盼盼吃过的滋味最奇妙的冷点。吃饱了，再来一杯微苦的现榨西柚汁，让人心神俱爽。
不知是因为真饿了，还是因为和陈智重逢的喜悦，盼盼吃得很尽兴。陈智欣赏着盼盼用餐，笑着说：“盼盼，看来你不靠节食减肥，你平时一定很爱运动吧？我也每天都打会乒乓球，但还是比从前胖了些，而你的体型一点没变。”
盼盼不好意思地说：“我平时也吃不了这么多，今天不知为什么，都吃到只恨自己没像牛一样多长一个胃了，让你见笑了。”
“我怎么可能笑话你呢？我知道你为什么吃得这么尽兴，是因为我们本来是应该天天在一起吃饭的人，但是，命运弄人。这次，是我们第三次在一起吃饭。盼盼，你还记得我们曾经两次在一起吃饭吗？”
“怎么不记得。第一次是吴梅和我到你家去参加你的生日聚餐；第二次，是为庆祝吴梅和我即将毕业，你在我们幼师门口的‘云香酒家’请我们俩吃饭。那时候，总是我们三人在一起。”
“是啊，那时候，我们还都是学生，你文静，吴梅活泼，是两个即将成为幼师的美好女孩。时间过得好快呀！它可以改变一切。知道吗，盼盼，吴梅的变化很大，现在的她爱大红大绿，爱大鱼大肉，爱大哭大闹……还很爱跟踪我，她甚至怀疑我和我身边每一位经常接触的女医生有不正当关系。我的工作非常忙碌，哪有精力在两个甚至多个女人之间游刃有余呢？但是，无论我怎样解释，她都不肯相信我。有一次，她竟然跑到医院里去无理取闹，让我很没面子。我真是忍无可忍，想和她离婚。这次，我到美国来，也在考虑这件事，不过，一想到孩子，我又犹豫了。”
盼盼想了想，对陈智说：“我想，吴梅的变化是你造成的。”
“怎么可能是我造成的呢？我的收入都交给她管理，我除了工作就是回家，根本没有她怀疑的左拥右抱。”
“你把钱交给她，你把人交给她，但是你不把心交给她，她怎么能受得了呢？她早已把心捧给你了，你怎可以不理不睬呢？美好清香的女人是被宠出来的，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这不是表面上的对一个女人好，这不是生日时送给她一件礼物，或虚情假意的拥抱，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和赞美。我想，你作为一位杰出的妇科医生，应该更懂得女人的心理。”
陈智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吴梅原来姣好的面貌，现在也变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
盼盼说：“相由心生，你如果能用真爱去温暖她的内心，她就会重新漂亮起来。何况，吴梅本来就是蕙质兰心的。前段时间，我在公园偶遇吴梅和小陈旭东了，她是比以前稍胖了些，但是并不像你说的变化那么巨大。”
“是吗？她在我眼中变化确实很大，但愿如你所说，我有能力使她变回从前。她并没有和我提起过遇到了你，她对你一定很冷淡吧？”
“是的，她对我很冷淡，她还特意告诉我，你们儿子的小名叫‘盼盼’。你怎么可以给孩子取和我一样的名字呢？你每叫一次孩子的这个小名，不就是在提醒一次吴梅，你不是全情投入爱她一个人的吗？而爱情是排他的呀！陈智，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你，你能保证肯定会比吴梅做得好吗？”
“其实，我也意识到了叫孩子这个小名不太好，这几年，我也不怎么叫孩子的小名了。我也知道，我和孩子就是吴梅的全部。如果，我和她离婚了，她会受不了的。你放心吧，盼盼，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今天，听了你的这番话，更坚定了我不和她离婚的决心，而且，我也知道回去之后，该怎样和吴梅相处了，我会尝试把我的心也交给她。”
盼盼听了，欣慰地笑了。
他们离开西餐厅，各回各的宾馆就寝。
陈智精湛的医术，丰富的内涵，温文尔雅的风度，这些都会令女人倾倒，像磁石般深深地吸引着女人。作为这样优秀男人的妻子，有危机感，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一味地运用吵闹的方式去化解危机，应该去运用征服男人心的智慧。吵闹可能真有一天会把男人吵跑了，闹烦了，再也不回头了。但愿吴梅能懂得这个道理。躺在床上的盼盼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